10 以致長杆將相撫(1 / 2)

懷繇伏跪於地,猛然烈性,緊握住那已插入肋脯裏的兩杆長矢,環掃一匝,把全部流矢都打落,更借著這旋推之力又將那兩杆長矢魁梧拔出。在仰觀望去,譙樓的雉堞之上昂首站立一人。這人青衫儒巾,倒提刃柄,披肩背負一帶革皮矢筒,而雙手儼然握著兩杆厭殃的長矢,原來那一陣流矢是他所擲。

懷繇即時喝道:“能傷我著必定非泛泛之輩,請,在試一招。”

那站立在雉堞之上持長杆之人收杆入筒,敘道:“能夠受我一招,必定也非泛泛之輩,請,在接我一著。”

懷繇馭氣入杆,挾長矢於腋下,橋樓上那人騰衝而下,貫鼓的衣裾撲風獵響壓勢蓋傾,砸來竟帶動一股乖戾的氣流鋪噬。懷繇抖磨胛骼,挑刃出尖,迎上若溺水磅礴的中心,頓時將那詭厲的氣流牽動,往刃柄的頂端聚斂折攏,收作一起向逼來的那人戳去,那人如天邊破曉一般身襟盡拓,竟漾開如帆,當下墜的渾力被他契積於腳尖,連帶若漩渦的氣衝,張撲勢鋪。懷繇迎麵一擊,長矢杆頭頓時爆發一陣劈啪支裂的聲音,另一杆長矢蓄力爭奪,鑿穿阻馭的氣旋,直奔射向那人的天庭。

那人僅往後仰,足尖就那麼挑啄,立即把杆腰踢斷。他聳簸肩胛,其背後所縛的革皮矢筒裏時先前就插入的長矢被震騰拋出,右手的袖子一拂,掃撥到杆尾。

長矢弧掄一圈,頓倒轉尖頭,那人迅速提足下蹬,踏在末端向懷繇勒力下壓去。

懷繇隻覺撲來的長鋒如浪淹沒,且氣悶如箍,又倍添恍堵,待逆迎而上,全身嚅骨剝駁,那鋒芒如瀑瀉下,竟徹底刺入了他那撐掌拒阻的肉隙之間,很快地就貼著他的鼻梁刮灑到腮。

懷繇定足作軸,轉折腰紮,齶須沿弧旋般堪堪避過。

那人浮雲於空,履底生出一股磁吸之力,將重力拔地的長杆帶動,而勁吐鋒芒霍霍風嘯至鑽鑿下去。懷繇單膝右跪,馭身夯實,把襟前衣布突地摒直引起反震,那鋒勢撩來,長刃竟然被牽動,落到布隙處竟刮糙的入心入骨的瘮。

那人兀自一笑,並未在攻,隻是退去一邊,侃侃說道:“城隍爺之譽名依舊,果然沒讓吾輩失望,能夠和蓄仰已久的人交手,當真痛快至極。”

懷繇緩小憩,頗為愕然,這人難掂如斯,但他又不急於相迫,而那杆長矢似有靈性一般帚立,待那人如下階級梯一去,它即時並倒。

懷繇自嘲道:“喝,想不到我懷繇的名頭無人知曉,城隍爺三字卻是世人皆曉。”

那人恰似朋友誼趣好整以暇的敘道:“淮上兵亂,使盜匪猖獗,惡貫滿盈,還道是天理報應,時候未到。”

懷繇癱坐於地,撐掌作承,脖頸往後赴仰。這一熨力,肋脯裏頓時迸出殷紅來,他拱起腰攣,蓄挺脊梁,竟硬是把受傷的頹靡給嫉惡去。

道:“原來你就是那位緝捕盜匪的公門中人···嘿嘿,若非你執意相迫,硬要把兩‘惡匪’給押送去府衙,你,我,又怎能動手。”

那人續道:“哦,怎的依懷大城隍爺脾性,竟然軟了,你我雖是僅有一麵之緣,但吾輩豈可敢忘,那日,那位,那替天行罰的俠義氣概。”

懷繇愣了,這話聽來讓他沒由來的想起稼禾,麵對那個且怨且懟的女人,他驀然明白自己的脾氣也將有所收斂,看來這人倒是把他給讀通讀透了。原來他到淮上,是去尋找意氣相投的朋友,商議密謀侯景,卻哪裏知道讓他遇見一諸惡事,故而艴怒出手誅殺那兩個惡盜,不料竟至惹來這位公門中人,名號‘秤杆’破遲歸的緝捕。給予‘秤杆’的稱謂,其曰:天下之事,當即一稱稱之,為有不衡平之。

懷繇稍休一會,並拔地而起,仿佛傷痛對他來說隻是飲酒一般,即性使然,遂啐道:“且讓我試將一試,破兄的那截破捋秤杆。”

一座與跨廊相連的房舍,聳立於譙樓的西北,這裏的格局依承“舊”字,而那跨廊就築在舊字的橫豎角,雖然僅是個通道,但它能把整座宅第的高層給相連竄途,即遏製空中,又陲出了它那魏巍俯仰般的雄固,的確是鬼斧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