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怪可憐,但是偷盜嘛,不是好人該做的事!要受罰!女娃留在這裏,罰你去附近找點吃的來!”浮休老人口中說著,將一串金步搖和兩隻手鐲從小男孩懷裏掏出,眯著眼睛在陽光鋪灑的草地上躺下。
“師父,他們已經餓了兩天啦!”天陽提醒道。
“隻有饑餓的人找起食物來才會更拚盡全力,好了,那個偷東西的臭小子,快去吧!”
浮休老人待小男孩走遠 ,從隨身包裹中摸出一塊幹饃片,自顧自的大嚼起來。嚼了一會兒,才回頭問華天陽:“吃嗎?”
天陽點點頭:“師父,你為什麼吃完了才問我?”
“哦?”浮休老人從包裹中掏了又掏,果然裏麵不留一口存糧。於是他轉頭對小女孩道:“但願你哥哥早點回來!”
“他不是我哥哥,我不認識他。”小女孩奶聲奶氣,一雙眼睛清澈明亮。
“不—認—識?那你還和他狼狽為奸?那小子八成跑了吧?”浮休老人向小男孩消失的地方望去,那裏有一片楊樹林,風吹過處,樹葉嘩嘩直響,楊樹上的一隻隻“眼睛”在晴空麗日的映射下尤顯突兀。
“他偷吃我家燒雞,害我被打!”小女孩指了指林子對麵斜入的黃土路。
“你家裏都有什麼人?”華天陽問。
“有十八個娘”。
小女孩話一出口,浮休老人有點好笑。
華天陽暗歎,這家裏是有多吵!父親每征戰沙場一次,就會帶回一個老婆,家中姬妾成群,整日吵鬧不休,母親因不好爭搶的性格,偏安屋角,若不是與天盈為伴,早就要被煩死。
所以從小他便想,若我長大娶親,定然要忠誠如鴞,終生一妻,省得老婆多了,像鴨子一般呱噪。
“你為什麼要和那個小哥哥一起?”
“三娘打我,說我偷吃,燒雞明明是他吃的!哼!”小女孩雙手往胸前一抱,小腦袋一歪,嘴巴撅了起來。
“你家在哪兒?”
“那邊!”小女孩伸出小手,指著黃土路。
“聽得不太明白,但既然有著落,天陽速將她送回家中!”浮休老人把手一揚。
“師父你呢?我們在哪兒碰麵?”華天陽沒成想師父會讓他一人護送小女孩回去,您老人家心可真大!
“你一路作好記號,到時我自去尋你!”
浮休老人餘音未落,即消失在楊樹林中。
華天陽隻得將小女孩背在背上,她指哪兒就往哪兒走。
一個時辰之後,黃土路變成了沼澤地,轉而又成了墳塋地,小女孩在背上睡著了,華天陽依然沒有看到城郭。
“這地方會不會鬧鬼?”看到兩旁的陰風陣陣,華天陽打了個哆嗦。忽然前麵閃過一道黑影,華天陽凝神正看,一張撲天大網從頭降下,將他罩住。
“果然有鬼!”天陽早有準備,從靴中立時抽出短劍,將網割破後,縱身前躍,一隻手揪住了欲衝上樹的黑影。
“臭小子!就知道你沒走遠!”天陽一瞧,正是偷金飾的黑衣男孩。
黑衣男孩突然指著前麵大叫一聲:“有鬼!”,掙脫天陽的束縛,向前逃去。
天陽正想追上,旁側墳丘後傳來了咳嗽聲:咳!咳!
深怕有詐,天陽放慢腳步,扔了塊石頭過去,“啊!”傳來低沉的悶哼聲。
天陽移步過去,黑衣男孩伸出兩隻胳膊,擋在墳丘前,“不要過來!再往前一步你死定了!”
天陽笑了笑,輕輕撥開男孩的胳膊,看到墳丘後麵有一個盜洞,洞口處躺著一位中年人。
“謝師叔!你怎麼在這?怎麼了?”天陽變了臉色,沒想到和師父尋了他這麼久,竟然在這兒遇到。
謝大人滿身汙血,發如蓬蒿,臉上黑青,如果不細加端詳,很難認出他的本來麵貌。
“天陽!你把師叔砸得好疼!咳!”謝大人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看了看旁邊的黑衣男孩:“景兒,這是謝叔叔的師侄他叫……”
“鄙名華天陽!剛才有所失禮,兄台海涵!”天陽將正在熟睡的小女孩放在謝大人身邊,拱身抱拳,抬頭一笑,皓齒如雪。
“哦!”黑衣男孩低聲應道,把地上的破碗端起來,開始給謝大人喂水。
華天陽錯愕,我客套了這麼多,他“哦”一聲就完了?
“師叔,誰把您傷成這個樣子?”天陽見他身上布滿刀傷,曾聽師父說起他近日有惡事纏身,卻不料是這番光景。
“說來話長,景兒他父親廖仲連遭人暗算,困身天牢,陳子瑀帶著廖夫人和女兒逃離廖府後,不知所終。我將他的雙生子帶在身邊,卻被一路追殺,峰兒去采藥還未回來,不知……誒?她醒了!”
謝大人說到這兒,用手摸著小女孩的頭發,小女孩睜開懵懂雙眼,突然嘴角一咧,哇哇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