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行宮進駐的第四天,內務府宦官李顯李常侍被廷杖致死,所屬宮人與其黨人,皆下獄後發放燕地,修築長城。至於原因,是其辦事不力,觸怒上意,接著便下了口禁。一時人人自危,原與其交好的宮人更是緊閉房門,匆匆避嫌,不問是非。當然隻有個別人知道,真正觸怒秦王的並不是這個,隻是誰都不會開口。
行宮駐足月餘,雲遊出巡的隊伍便再一次啟程,一路依舊平山填壑,數月之後歸於鹹陽,也就是王城。
數月不見,夜玉的小院落卻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那麼安靜,隻是多了些許物件,院中的石桌石凳也換了一座。本是可以在禁軍庭衛的將軍府得道安頓,可他卻推辭了,這裏更接近禁軍庭衛營地,更好的效忠保護王上,這就是他的理由。
同樣是夜幕,可他手中確是一把長槍,迎著月光舞動。縱挑橫掃,點劈刺劃,沒有招式,一切隨心。
回想這些年來,雖然羨煞旁人的一路直升,卻還是達不到自己的目的。一次次的刺殺,一次次的禦敵,這些戰功依舊無法達到自己的目的。當然畢竟身份地位低,而在王的治理下,地位尊卑有嚴格的限製。隻是他卻開始急躁了。他是平步青雲,甚至可以當值時在內宮走動。這些並不能使他滿足,與他的距離還是那麼遠。
也許這些急躁,是因為她,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人。
當他看到她時,他開始堅定的心,出現了一絲動搖,以至於他不願意見到她。可是那一次的出巡,打破了堅定的心的最後一絲存留。柔柔的看著手臂,也許那一絲停靠在這上麵的香味還不曾淡去。在行宮的最後幾日,一個夜晚,他在看月,而她在看他,慢慢的,她的俏臉貼在了他的肩上。雖然甲衣很冷,可她卻未曾在乎。
十指插入及腰的長發,做著最後的掙紮。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時間就在躲避與尋找中度過,轉而就如了冬,除了匆匆的幾麵,基本是平靜的。可不遂人願的,接到了一個宮女的傳信,也許該麵對了,掙紮了那麼久,就如此結束吧。
淡淡的素香,雖然她的私院有些小,可卻是宮人歌姬裏最好的,她也是歌姬裏的女官,隻是職位低下,才被李常侍之流所趁。小桌是木質的,有點糙,上置酒菜一葷一素,兩隻陶碗,和一小壺酒。宮人本是禁止飲酒作樂的,想來她還是有些門道,許是下了大好處吧。雖酒菜不豐,卻口感極佳。
他已多年不飲酒了,可是邀請他的是她。漫酌慢飲,酣酒淺談。兩人都閉口不談那夜的事,可能都在逃避,可四目相對,卻怎麼也逃不了自己的心。
他在猶豫,她也在徘徊。
再一次淺淺的對望,也許該結束了。他有他的目的,他不能累了她,也不想負了她。遠處的叫囂聲,急促的腳步聲,瞬間,平靜的宮廷,又一次洶湧了。而準備開口的他卻頓住了。他拿起放在腿上的劍,也許這一次更有機會吧。輕掃了一下她,卻發現她的眸孔,及其複雜,是不舍,是不願。內心輕歎一聲,也許她早猜到了。
轉過身,頓了頓,終究還是沒有說一句,準備離去。軍中滾爬多年的他,極致的一側身躲過了一柄短劍。
是她……。
“為什麼…你是侍衛將軍?為什麼?”她哭泣著,卻身手矯健,劍花灼灼。他心亂如麻,為什麼?理由很多,可那不是你可以聽的,可是你又是為什麼那。
夜玉卻沒有出劍,他害怕了,害怕…雲姬的攻擊比起那些刺客,差不了幾分,一把短劍舞動起來也是極具威脅的。劍是招招致命,力道卻差了幾分,眼淚如斷了線的珠簾,飛舞空中,卻有她的使命,她必須要留住他,也隻想留住他。
“走開,你不是我的對手。”本想說出的話語,卻出口變了樣。而她也是紅了臉,一劍直刺了過去。他再一次擋開她的這一劍,把她擊退,他真的不想傷害她。雲姬身影後退,撞倒了身後桌子,腳步一個不穩,他急切間打掉了她的短劍,扶住了她。
而他的目光卻愣住了,而目光所及,是半塊石頭,或者說,是半塊石玉。他的腦海此刻炸開了鍋,往事綿綿,“這,這怎麼可能?”小聲地呢喃著。
而此時,胸口一陣急痛,夜玉的思維也被拉回了現實。
那,是一隻匕首。
------題外話------
三章更完,期待會有更多友友稀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