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走得時候有些不甘心,似乎還想再勸說幾句,但是瞧見齊瀟難堪的臉色,演了咽口水作揖退出書房。
六月的陽光刺過窗欞的縫隙射到屋內,齊瀟試圖用手撥開耀眼的光芒,空氣中的風塵悠閑的飄蕩,整個世界在前一刻重新煥活起來,一直禁錮在身上的鎖鏈脫落,呼吸的每一口氣都讓身體歡快愉悅,每一寸的肌膚都散發這喜悅的呐喊,“她還活著,還活著。”
雖然北旬特使要求齊瀟親自前往才能接回公主,齊瀟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召集了三千人馬前往北旬,一是想試試是否可以改變裳兒心意,二是,就算不肯放人也可替她看一下齊渃的近況。
從北上的人馬離開京城後,齊瀟便天天盼望著他們的歸來,時常念著齊渃當年元宵節的七絕詩以解相思,齊渃給她的東西不多,除了去攬月宮坐下喝口茶回憶過往外,墨爪依舊同過去那樣對她愛答不理。
在中秋時節,看著短箋上麵那句“磑磑纚纚遙共娉”的時候,思念到達的頂峰,而她終於收到千裏外的飛鴿傳信,就像裳兒之前許諾的那樣,齊渃在北旬被待為上賓,隻是沒有齊瀟親自的前往,裳兒以入秋天寒不宜上路為由,巧妙的回絕了千裏迢迢前往的是使節。
不過讓人寬心的還是,書信上明確的說,齊渃麵色清麗身體安康,看來之前芫花所中的毒,已經全部都解了。
旁邊已經是禮部侍郎的宋唯看出齊瀟近幾日上朝議事時心思不定,因為走神不知所蹤,時常上朝的時候下臣拿著玉笏進退兩難的情況。
這日養心殿裏齊瀟與他商議農戶分田降賦,一個抬眼又見到齊瀟眼神茫然的看著窗外,自從魏秉誠的離去魏池羽又回到辰王府照顧幼兒,原本就少言寡語的齊瀟更加不把心事袒露。
宋唯清楚齊瀟最近困擾的事情,不過君主沒有開口作為臣子怎可僭禮詢問。當初被楚屏軟禁之後齊渃不知下落,似乎都沒有擊倒這位明君,現在反倒是聽到了可喜的消息之後,她無法再從容保持一直的冷靜睿智。
這當然可以理解,在最重要的人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而自己為顧全大局不得不守在千裏外的京城,任誰都無法做到波瀾無驚,除了氣惱裳兒提出的要求,還會氣惱自己或是遷怒與無法脫開手的政事。
怠政,這個似乎與齊瀟從未交集過的情緒,這幾天愈加的明顯。
談話內容無法繼續,宋唯對站在齊瀟身後的公公使了眼色,對方意會的幫齊瀟添茶,齊瀟回過神看到站在原地許久的宋唯,略有歉意的搖搖頭道:“宋卿繼續,朕聽著。”
“陛下這幾日心思勞累,不如今天就先到這吧。”宋唯提議,續而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陛下若有什麼憂事,雖臣愚鈍也會盡力替陛下分憂。”
齊瀟明白宋唯所指何事,淺淺抿了口茶水,說起另外的話來,“大昱江山萬裏,生民百萬,你說若是放其自流會如何?”
“回陛下,臣以為天製固然,道家曰,無為而民自化;好靜而民自正;無事而民自富;無欲而民自樸,天地已成,黔首乃生。莫循天德,謀相覆傾。”宋唯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律法束民,懲奸治惡,即使無為而治,也可盛世。”
“所以宋卿的意思是,隻需律法公正清明,萬物順其自然,因循為用。”
“正是,所以陛下不必多慮,世間萬物所循所展,都有它的因果。”
齊瀟若有所思的低頭看著杯中的茶水,擺擺手讓宋唯退下,而後的幾天裏,頹靡不正的精神一掃而去,齊瀟又回到過去那種沉迷於政事的狀態。
每日上朝,每夜批折到深夜,大臣釋然齊瀟不會為紅顏而放棄江山社稷於不顧時,又不禁擔憂,如此逆反的轉變是否另有隱情。
朝堂下,聽到齊瀟命內閣修纂法典,又頒布了諸多新的律法後,宋唯比其他大臣早了一步,知道齊瀟所做的目的。
秋去冬來,經過一係列的田耕改革降輕稅賦,這一年各地進宮來的東西,卻比往年還多了一成。
初一佛曉,祭天祭祖,鹵簿儀仗,鳴鞭靜街,齊瀟端坐在太極殿,百官朝北向端坐於大殿禦座上的帝王行四叩禮。
天崇十五年,而後的幾十年間被譽為大昱朝代的灃煒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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