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進行了一個多時辰,天色暗了下來,四周已經有人燃起了火把,照得四野猶如白晝一般。眾人興致不減,火把恍惚間仍能看到人頭攢動,還有呼號鑼鼓聲在四周喧鬧。
肖青依舊和眾人一道,安王率領這一隊人馬,又添了幾隻野兔和一隻山豬,收獲頗豐。肖青雖一直隨行,可心不在焉,隨時觀察著左右,但卻不是為了尋找獵物。夜色掩映之下,雁門寨的人可能會在此刻出手,而周圍守衛森嚴,如果失利,損失必然慘重,更何況,譚氏皇族的戰力已經讓肖青有所顧忌。
正在眾人依舊搜尋向前的時候,忽有軍士來報,成王一隊的顯郡王在追捕獵物途中不知所蹤,已有近半個時辰,仍未歸隊。
晴山勒住馬匹,“向哪個方向去了?”
這軍士指了指東邊,正是那山坳泉眼的方向。
“他獨自一人麼?!”晴山又問道。
“是,顯郡王獨自一人追趕一頭野鹿,我們還未跟上,他就衝入了樹林。”
晴山道了一聲:“怕是不好!”隨即策馬向山坳方向奔去。
安王等人也急忙跟上。
此時,圍獵的各個隊伍也都無心戀戰,漸漸圍攏到了山坳周圍,溪水對麵的樹林裏可以聽到人聲,有士兵喊著:“顯郡王!顯郡王!”
成王正駐足指揮,見安王等人都圍過來,自然抱怨起來:“這麼晚了,晴淵還偏偏單獨行動,我叫他不要追了,他偏不聽,也不知跑哪裏去了。”
安王斜睨了他一眼,“成王這話說的,好像怡親王要怪罪你似的。”
“人都不見了,凶多吉少,你還在這兒說風涼話。再說,他一個大活人,就算自己走丟了,怡親王也不至於會責怪到我頭上啊。”
晴山在一旁有些著急了,“安王,容我去找找,這林中怕是真的有人。”
安王點點頭,“小心。”
晴川和肖青二人下馬,再次衝入了樹林之中,林中雖已有不少人,但畢竟枯枝野草極多,眾人都不敢點燃火把,因此,都在半明半暗中摸索著。
晴山在前,肖青在後,兩人邊走邊喊,本來天色就晚,林中又不見光,更顯黑暗。肖青忽然發覺,在如此的黑暗之中,這個德郡王,竟然毫不遲疑地,完全信任了自己,已把後背完全交給了他這個所謂“遼國使臣”,而這些天來,兩人雖有言語交流,可畢竟無深交啊。
肖青走著,慢慢撫著背後的刀柄,或許是個機會,如果除掉譚晴山,這行宮裏,甚至恭王府上下就都沒什麼可忌憚的了。可他又猶豫起來,甚至有點糊塗,恭親王譚文正,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能養育出這般武功高超又心懷坦蕩的兒子呢?
晴山走得很快,其實也未顧及肖青。肖青猶豫著,不多時,兩人就走散了。此時,肖青一旁的枯木叢中忽而沙沙作響,閃出一個人影,個子不高,想必是剛才一直隱蔽於此,見無旁人才鑽了出來,正是迅兒!
“少當家。”
“迅兒!你怎麼還在這兒?”
“這譚晴山這麼厲害啊,剛才離得那麼遠,還是被他發現,幸好兄弟們躲得及時。”
“是不一般啊,”肖青也感歎道,“那個譚晴淵呢?”
“早就被送出去了,”迅兒說著還四處瞄著,戒備著,“就等這個機會,本來方老藥師的安排是把他兩個兒子都拿下,看來今天不行了,不過,有一個也夠了。”
肖青皺了皺眉,老藥師隻是說依照大當家的安排,讓兄弟們秘密監視皇家圍獵,伺機而動,卻並沒有說,還要劫持個把人。他這個少當家,也對大當家的安排不得要領,心中自然有些不快。
“既然這樣,叫兄弟們速速撤離,這裏不宜久留。對了,那個顯郡王被送到什麼地方去了?”
“送回城外的無憂酒館了。”
肖青雖感覺此次行動沒有詳細通知自己,有些不悅,但既已如此,暫不深究吧。
“好,我知道了。你也抓緊離開,這裏不安全,還有野獸出沒!”肖青催促道。
“少當家,我看您……剛才一直跟在譚晴山後麵,周圍也沒別人……”迅兒低聲道。
肖青也明白他的意思,這孩子洞察心機超過常人。
“現在,還不是時候吧。”肖青緩緩說著。
“迅兒明白,隻不過是提醒少當家,您就當我多嘴吧。迅兒即刻回去!”說罷,這孩子拱了拱手,轉身鑽入了樹叢之中。
這孩子在這兒觀察許久,難道就是為了說上句話再走麼?還是為了看看我的行動……莫不是二當家和老藥師的安排?!想到這兒,肖青搖了搖頭,自覺這想法有些離譜。不應該!二哥和方老,當不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