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是四年的光景。
德昭已經年滿二十歲了。在京城的貴族子弟中,已是出類拔萃的青年,玉樹臨風,容顏俊逸。這四年,德昭在京城的時間並不多,大部分時間都在各處遊曆,尋訪名師學武,順帶遊山玩水。大家都知道晉王不得誌,人也閑散了,醉心於習武,也到自得其樂。德昭雖可以隨時進出皇宮,他卻也不常去,數月才去看望一次母親,母子嘮會兒家常就散了。
李翰不是沒有監視過他們母子,但很快就放棄了,這對母子平常的讓人沒有繼續監視的欲望。劉氏一族貶的貶,放逐的放逐,劉氏早已不抱希望,日日誦經念佛,日子平淡,也再未提起過想與兒子同住,這讓李翰很是滿意。而監視晉王的人來報,自打晉王住進王府,連個拜訪的人都未曾有過,大家都不想與這位失意的前皇子有任何瓜葛,晉王遊曆江湖,交往的也都是江湖人士,相處模式也就是切磋武藝,飲酒聊天,並無任何不軌之舉。
李翰可以確認,這對母子已經不存在任何對自己的威脅了。
晉王回京了,是阿羅郡主三個多月聽到的最好的消息,數月前,晉王沒知會一聲就離開了,之前纏了他很久,想和他一同出去遊玩,沒想到他還是不辭而別,這次晉王一回來,阿羅郡主果斷去找了皇後,求皇後一件事。
城中醉仙樓,德昭正和幾位朋友飲酒閑聊,介紹一位他從外麵帶回的新朋友,穆氏劍莊的少莊主穆晟,洛陽偶遇,他見到了穆晟那套精妙的穆氏劍法,硬是結下了這個朋友,用京城的繁華哄騙著這位年輕的少莊主來到京城,非得練成那套劍法不可,穆晟抗拒不了,隻得答應小住一個月。進了京城,才知道此人竟是當朝晉王,震驚之餘也很快淡定下來,年輕人投緣反都顧忌不了什麼。
幾杯酒下肚,德昭才準備吃那個自己最愛的糖醋鯉魚,王府的管家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王爺,王爺”管家上氣不接下氣
“何事慌慌張張的”,德昭將筷子放了下來,略有不悅。
“皇上…皇上宣您進宮…”
頓時,穆晟覺得酒桌上氣氛不對了。
京城中原鏢局的任鏢頭警覺的道:王爺才進京不到一日,皇上就急匆匆宣您,莫不是…任鏢頭頓了頓,“不至於啊,那麼多年了…”
德昭淡淡一笑:任兄多慮了,再怎麼說,我是皇上侄兒,數月不見,召我覲見也是應該的。更何況…此次,隻怕是有別人借皇上的旨意要見我。
任鏢頭笑了出來:是啊,我說今天怎麼沒有看到阿羅郡主過來這裏等您呢。
德昭敬了大家一杯:還要拜托大家陪我這位穆兄弟多喝幾杯啊。喝完便匆匆離去。
穆晟一臉疑惑,這個阿羅郡主,又是何人?
“隻怕她,很快就是晉王妃了吧!”任鏢頭悠悠的說。“穆兄弟你不曾來過京城,這個阿羅郡主,可是個人物呢。”
一旁不曾開口的幾個人,聽到這句,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管阿羅郡主有多難纏,她對晉王的心意,卻很真…”
這份真心,德昭不是不知道,隻是,他不想要這份情誼。
“阿羅郡主是西北驃騎大將軍肖英的女兒,母親是當朝皇後的親姐姐,四年前皇上登基,正逢肖將軍立下軍官,進京封賞,皇上大喜之下,封了他們的女兒做了郡主。”
“那阿羅郡主,怎麼不在西北,待在京城”穆晟不解。
“這就叫,一見晉王誤終身…”
阿羅郡主第一次見到晉王,是在四年前,先皇的葬禮上。那時候,她還不是郡主,就是阿羅。
姨父忽然做了皇帝,這讓母親歡喜不已,正巧父親在西北大破周國十萬鐵騎,對她家而言,無疑是雙喜臨門。在葬禮上,她沒有什麼悲傷,後宮女眷和群臣真真假假的哭著,跪著,她隻注意到一個年齡相仿的少年,別人告訴她,他是先皇的獨生子,阿羅看他久久的跪在靈位前,幾天滴水未進,一日比一日消瘦,她於心不忍,深夜摸進靈堂,遞給他一塊餅。少年沒有接,依然一動不動的跪著,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宮女發現了阿羅,拉走了她,她們偷偷告訴阿羅,遠離他,誰也不知道,他和他的母親,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