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誰,也不清楚自己在哪,更不記得自己何時在這兒,遊蕩了多少個歲月。隻知道河邊那火紅的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不值多少個花開花落前,一隻綠臉綠衣服綠帽子的家夥說那叫曼珠沙華,那河便叫忘川。原想跟了那家夥去了的,半路殺出倆畜牲——一牛一馬,非說要什麼陽壽已盡的,我也不清楚我的陽壽盡了沒有啊,隻得跟著他們來到酆都,守著門口,似乎叫鬼門關來著。隻希望陽壽快盡,好讓他們收了我,了結這無盡無趣的歲月。
終於有一天,不是我陽壽盡了,隻一陣風把我帶走了。又經過一條與忘川一樣的河,隻是沒有曼珠沙華。當下就埋怨風的不識趣,竟把我帶到這麼一個鬼地方。隻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帶著的地方才是真正的鬼地方。橋,又來了一個家夥,隻是臉是白的,衣服是灰的,沒有帽子。跟當初那綠家夥一樣,也慢慢走進了河裏,隻是,當初的綠家夥有冒出來,那家夥好半天了還不見人影。好奇地飄過去,忽然一股強大的氣流要把我吸進去,整個身體被縛住,不由自主地往河裏紮去。忘川我是喝過的,第一口苦,第二口辣,第三口鹹,總之沒有馬麵說的甜。這眼看著掉下去了,我肯定要掙紮,不過,我出來了,但是,我票不起來了。
咋一看我的手臂,嚇!變成白色的了!想當初我的手臂可是純綠色的!明顯,這顏色跟吊死鬼一樣,不過看了河裏的倒影之後才放心,那眼睛還是原來的眼睛,鼻子還是原來的鼻子。隻是,這眉毛太過疏淡,怎麼看怎麼像苦瓜臉,眼如丹鳳可是沒有熠熠生波,唇如櫻桃隻是不紅。唉,這個人長得真醜,幹癟癟的瓜子臉,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一點也不大氣嘛!
“咕嚕~”肚子叫了?這……這,這不是餓了吧?我,我,是人?不對,這身體是人?不要啊,做人很痛苦的,還要吃飯,睡覺,還要賺錢,最後還得選一種死法,比如被殺,病死,餓死,溺死……那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餓得好難受啊,我想我最先應該是餓死的,要不,我先溺死?總比餓著強啊。
隨著水沒過膝蓋,腰部,腦袋。還真有一中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悲壯味道,隻是,水裏沒空氣,呼吸不了啊,這也很難受,算了算了,回去吧,好好想想有什麼不痛苦的死法吧。
“咕嚕咕嚕”一連喝了好幾口水,我的腳,好疼啊,還一抽一抽的,連上岸的力氣都沒有了。“救,救命~咕嚕,救命,啊,救……”好難受!正當掙紮之際,隻覺身上一輕,好像被人提了出來,接著又重重一跌,趴在了地上,顯然,後來是被人丟在地上的。
“眾生皆苦,何故輕生?”轉過身,愣是被嚇呆了,隻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眼前是怎樣的男子?腦際瞬間閃過一句“陌上人如玉,冰似臨江仙”好奇怪,好像在哪見過他。可是,這麼漂亮的男子,為何我會忘記?我死得是不是太冤了點?如玉、果真如玉。白皙的麵頰上總是帶著疏離,劍眉入鬢,長發如綢,幽深的眼裏總是偷著淡然,看著你的眼眸仿佛透過了你望著身後萬千世界,心懷天下蒼生。
“公子,我們是否在哪見過?”忘了剛才一閃而過的記憶,卻覺得眼熟,無奈,隻得問了這麼一句。
她不語,隻是漠然地搖了搖頭,垂下眼睫低頭看我,給我拍去臉上的砂子,濃密而細長的睫毛就那樣,印下兩片剪影。
在掃去眉心的砂粒時,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裏的驚愕,隨後又略有激動地拈收掐算這什麼。許久,他漸漸又恢複到漠然,隻是淡淡地說了句:“人死不能複生,眾生命理自有定數,你眉心這點火雲隻是因你是至情至性之人,並非所謂的天煞孤星,你命數不凡,回去吧。”
我不凡?唉,不凡就是不能死嗎?比起人,我還是比較喜歡做一隻不凡的鬼的。當我抬頭想問他能不能做隻不凡的鬼時,隻見白衣翻飛,墨發翩舞,一眨眼便不見了蹤影。四麵八方傳來一句:“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莫再自尋短見。”
“難道做鬼也這麼困難嗎?為什麼不能踏踏實實地做一隻鬼呢?”我低頭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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