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閉門不出的貴族女子這才陸續出街,圍著妖孽看熱鬧。

子郜手束黃革,被縛於大街處的嘉石之側,垂頭散發,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清醒地。

等著宋國來人商議巫禱神祝之事,適才太祝占卜,占得兆書大凶。

眾人圍在一側指指點點,有筮人不停搖弄蓍梗,世現妖孽,此乃大凶之貞,不少無知之人不時朝子郜扔去雞蛋石頭。

而子郜深愛的前妻…在此幕刺激之下,終於清醒過來,忽地撥開眾人,衝上前去伸手擋在夫君身前,“求求你們,不要扔了,子郜乃無意為之…”

“你這女子,護他作什,此等妖孽,罪當伏誅!”

“夫君絕非妖孽!”

“呸!汝乃其夫人,適才吾曾耳聞汝喚其鬼怪,怎地忽爾轉口,可是汝亦中邪?倘若如此,汝亦當誅!”

“並非如此..”辯解顯得蒼白無力。

“不假,吾亦聽得..”

“妖孽,妖孽!妖孽當誅!”

“不是的,不是的…”娥深悔初時之愚蠢,己不知要說何,隻是機械地重複著此句。

她的相護非旦沒有得來公正對待,反之換來更凶猛的討伐。

娥無法,隻好轉身抱住夫君,擋住一批又一批地唾罵還有扔砸而來的雞蛋石頭,不多時,滿頭黑花上,粘滿了黃色稠液。

事情愈演愈烈,不可開交之時,一聲長喝從大街另一頭傳來,聲音威嚴,

“住手!”

酋與熙領著寺衛,執戈茅而來。

聽人道子郜被人圍攻,酋便匆匆趕來,雖然心中責怪子郜沒有護住娻,但事情如此嚴重的情況下,他仍舊不願娻未回之前,子郜有何閃失。

“妖孽當誅!妖孽當誅!”人群不過稍停片刻,沒有停下,反而騒動的更厲害。

“住手!”魯太子再喝一聲,躍上台去,一身戎裝在陽光下威嚴雄渾,黑發隨風飄動,“汝等倘若再不住手,便是與我魯太子為敵!與宋為敵!”

“太子說得對!與子郜為敵,便是與我宋為敵!”珊珊來遲的宋候,出現大街盡頭,沒想到不過一次普通探親,竟引來如此麻煩。

眼睛停在護著子郜的女子身上,心中一震,她…竟是沒死!

快步走上前去,正欲解束著子郜的黃牛皮,卻被魯太子止住。

“宋候,不可!”

“為何?”大街上一片寂靜,人群不再沸騰。

“子郜不知為何十日以來,神誌似完全迷糊,見人便拉。而且,己毀十座宮苑,陳公己是怒極,隻怕此時…”酋麵目平靜地說著近日來宋皋犯下的罪行,心中暗自鬆口氣,因著宋皋之事,尋娻更是難上加難,此時宋候一到隻怕好上許多

來時,見娥對宋皋全力護佑,不知為何他很不厚道的湧上歡喜,有些齷齪地想,娥如此深情,是個男人便不會辜負罷。或許因娥,娻與皋之間更是疏遠,到最後心中不再有皋也不定,至時…但一想近日來自身病情..既便如此..他亦無機會..

“太子毋需擔憂,我自有法子。”說罷一揮手,有人上前對著子郜熏香,子郜聞後,四肢慢慢癱軟,全身重量都負在娥身。

“子郜!父親,你對子郜做了何?”

“娥請放心,不過安睡片刻。”相對於娥的慌張,宋候十分鎮靜,此種事情似處理過百遍一般。

轉頭對上酋狐疑的眸子,宋候不在意一笑,他早準備著哪一日子郜的秘密暴光,如此結果,己是建設了三年有餘,如今,己生不出別的想法,隻能盡全力相護。

一行人將人扶進東庭之後,關鍵時刻,一貫準時出現的陳大夫仍舊未現。

長發濕濡粘在身上,衣服半濕站在庭院中間,我望著臥在榻上笑得得意的男人,心上涼了涼,這算是守株待兔…

林修然慢慢地拈起一枚佳果,輕輕吃一口,絲毫沒有要攔我的意思。

既不攔我,我便不客氣,抬腳便向庭外走去。

出了暗室方知這廝就將暗室建在寢臥之下,透過方孔,我的一舉一動,他一目了然。

眼見著就要出門了。

林修然忽爾一躍而起,手中佳果己捏成碎渣,鮮紅果汁淌了一地,血一樣紅。

“站住!”

腳步微頓,我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繼續前行..

“你不想知道子郜現在何處?”

自然…想,卻不是從他口中知道答案。

“他瘋了,十天之內連毀十座宮苑,輕薄女子不計其數,這樣的男人,你也要?更不論,他的身邊,此時跟著一個深情不悔的妻子…你就算回去了,又算什麼?”

忽然停下,身後腳步漸近..

“阿妍,我知道你不願與人共夫,以往就算是去館子裏也要找最幹淨的,可為何對子郜卻如此寬容,不僅不計較他有過前妻,眾婦盈門…如今不過聽說他瘋了,便寧願傷了自己也要出去…”

濕發被人挽起,長長的指尖劃過我的臉頰,停頓在唇瓣上,林修然雙目沉沉,“你,是真的愛他…“

我張嘴,正要回答。

“不,阿妍還是想清楚再回我罷,我怕我一沒忍住現在就讓人殺了子郜,你要知道,我有千百種方法弄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