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至這裏,阿兄頓住,沒再往下說出去,似不能再說了般。

而我的心卻是一點點縮緊起來,腦子全懵了,阿兄…竟是喜歡我的,那次在洛邑賓館裏,我果然沒看錯。

忽然間,全明白為何正夫人與魚如此為難於我。

兄酋對我這位阿妹有了感情,那是不倫,完全悖逆倫理道德,倘若讓外人知曉,隻怕宮中各方權勢借此事,上書太子失德,施壓君父,兄酋就算是被廢黜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種事情正夫人是絕不允許發生的,知子莫若母,但她不能明目張膽從太子一方下手,便選擇從我這裏下手,以為隻要我不見太子,太子便見不著我。

隻是,此事正夫人處理的很好,隻不過暗中借事施壓母親管束於我,分寸拿捏到位,我也確實因著阿母對兄酋冷淡不少,兩人關係雖未疏遠,但還是有了隔閡。

魚卻處理的十分不妥當,她畢竟還是年輕了些,如此急躁冒進,因此幾人不和,君父也似有所耳聞,如果不是我不想鬧僵,隻怕事情遠不會如此輕易結束。

她也不想想,我即將嫁去宋國,與太子還能見幾次麵?

她不想太子心中有我,這才離間,做出一副我欺負了她的樣兒來,還真是讓我無語。要知道,我這人要真欺負一個人,哪還有機會讓她宣揚出來,我一向比較歡喜斬草除根四字。

魚卻不知,是人都或多或少有些逆反心理,有些事情如感情你越是想阻止,卻越是阻止不了的。如果放之任之,隨著時間的流逝,沒有什麼是不能被衝淡的,包括如膠似漆的愛情,戀愛時死去活來,結婚後吵吵鬧鬧要離婚的例子在現代比比皆是,越是激烈的感情,到最後越來越會覺得淡如白水,嚐不出一絲味道來了。

隻是,阿兄..

他明知道,明知道還…難怪這段時日對我總是忽冷忽熱,這分明是他遊走在矛盾的邊緣之上…

他己經夠苦了,但想起我對他說過的那些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我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往他的心上狠狠地刺了一刀。

正想著,藏室裏頭,魚似乎慢慢冷靜下來,問阿兄:“阿母說自八年前你與娻自成周歸來後,你便待娻不同,到底發生何事?以致阿兄如此…”

成周?我忽地想起上次涯上辟同我說的話,與魚如出一轍,到底這副身子發生何事?我也好奇。

不過問題並沒有得到答案,又過了許久,一陣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忽地響起,越來越近。

“阿兄!!”魚似有不甘,再喚了聲。

腳步聲依舊,無人答她。

我知道他們要出來了,快速閃向屋側,這種情況撞見了不知有多尷尬。兩人一前一後相繼離開藏室,望著漸行漸遠的兄酋的背影,心中五味陳雜,他確實瘦了不少,寒風吹起的皮弁素服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直至今日,仍顯得清瘦。

目光回至君父與阿母,對著兩人又是一拜,我踏上乘石進了鸞車。寺姆徵與稚隨後上車乘於右。

鑾鈴叮當中,我一路轔轔往宋。

宋皋沒有親自來接,宋國派了一位大夫前來代皋親迎,他那樣子也接不了。我真沒想到那天去找裌,竟生生被他嚇了一跳,那模樣完全看不出是宋皋來,也難怪他如此見不得人,用裘帽裹得隻剩兩隻眼來。

那天剛下車,裌便湊了上來拉著我的衣角去大院東庭處。賓館裏己沒有前些時日的熱鬧,大部分前來卿客都己離去,隻裌他們算是來得最遲走得也最遲。

進了房間,窗全被布帛給封了,裏邊很暗。

尚未來得及看清屋內擺設,腰便被人緊緊攫住。

如若不是那聲音聽著有些耳熟,我稍頓了一下,隻怕那時對方己經倒在箭下了,回神過來,我的手心己是冒了一層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