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挺拔的身子似縮在一角,看起來像個大孩子,明明他比我似乎大上好幾歲。

我發現,皋似乎很愛發呆,今日,我己是第二次見他發呆。

兩人正各自想著心事出神,那頭,裌忽地大哭起來,直喚阿母。

起身,向那間屋行去,剛入屋,身子便被人緊緊抱住,撫撫裌小小的腦瓜,我在心底輕歎口氣,這孩子也不知讓皋如何養得,這般沒有安全感,不過片刻未見,便又哭了起來。

不知皋是何時進來,待將裌從床上抱起,他己點然屋中燭燎。

燭光下,裌肉肉臉頰布滿涕淚,看起來可憐巴巴,心中一緊,我本能往懷中去探,卻發現沒有帛帕。

微愣,一方繡了點點杏花的帕子送至眼前。

對著皋點點頭,接過帕子,將裌臉上涕漬淚漬擦淨,小蘿卜頭這才喜笑顏開,掛在我身上笑道,“阿母還在,裌誤以為阿母又丟下裌去了遠方。”

這孩子倒底經曆過什麼,似乎毫無安全感。

怨怪瞪一眼對麵立著的皋,這人怎麼帶孩子的?!

皋似有自責,撇頭不語。

親親裌的小臉,含笑著道,“稚子,阿母怎會撇下你,一人獨往呢,以後阿母不管去何處都帶著裌可好?”

小家夥聽了,雙眼瞬間亮了,“阿母當真?”

“當真!”

“阿母真好!”

呃……其實我並不是你阿母……可是他從一開始便認定,我稍稍走開都會大哭大鬧,這種事現下是萬不能道的,隻等以後他再稍大些說,這段時間,隻當是撿了個便宜兒子罷。

兩人說完,皋插話道,“裌速去洗漱,末幾便用膳食。”

庶人一日兩餐,分大食小食我倒是知道,隻是皋今日明顯是煮了三餐的,又想起今日那婦人所言,如此,看來皋並不是個鄉野村夫那般簡單的。

正想著,裳裾被人輕扯,低頭。

裌睜著圓溜溜的眼望我,“阿母幫裌束發可好?”

“有何不可?!”

裌歡叫著跑開,我跟在身後。

小小身子停在一方簡單妝台旁,去夠那裏邊的角梳,見著那妝台,我愣住,這……妝台上擺著一方銅鏡,雖看起來年代久遠了些,但保存的很好,鏡麵一塵不染,顯然有人常常拂拭。

這是…娥的東西?

“阿母。”裌夠不著角梳,不停喚我。

拾起那梳,幫他束發,動作有些笨拙。

弄了三四次,總算弄好。

又帶他去院中的井旁,那裏放著皋剛汲的水。絞了帕子,細細擦過小家夥的臉,他總算滿意,這才牽著我的手向堂屋行去。

皋己擺好飯食……看著他默默擺飯的樣子,我忽然覺得,這種男人應該稱得上顧家的好男人罷?善行獵,又會烹食,不多言,還算細心,住的屋子也算這裏中最好的……隻是有時會覺著他的性子有些古怪,似乎太過內斂了些。

腦中忽地閃過…自閉二字…

用完食,外麵天己全黑了。我幫著皋拾掇桌麵,洗完食器,便坐在屋中,正不知要做何。就見裌滿臉通紅從另一間屋過來,雙手抱著一方竹簡,那竹簡對年幼的他確實沉重了些。

忙不迭接過來,笑著問,“裌欲作何?”

小家夥驕傲挺著胸膛,“阿母會易,教裌易可好?“

易?我何時會易的?接著他又道,“待入得小學,宴便再無理由嘲笑裌!”

聽了這話,我忍不住笑出聲來,敢情這家夥學了是要拿去顯擺。

不過也不是不可以教。

“裌何以知阿母會易?”

小家夥茫然眨眼,“阿父曾道會易者便是阿母.”

“......”這孩子...

於是翻開竹卷,腦中忽地似有什麼閃過,似乎是位半白頭發的老者持了教鞭立在一旁,手中拿著本著本書,正朗聲讀著……

到這裏便斷了,忍不住微微一笑,這會我想起自己以前的老師來,從沒想過,自己也有成為師氏的一天。

“阿母!”

“嗯。”視線轉向一旁的裌,“裌欲從何學起?”

上家夥不好意思搓搓衣角,“裌又全都忘了,阿母可否從頭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