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都
綠眼燈酒館
白林依靠在屋外的木門邊,剛經曆過爵士之籠殘酷的廝殺,他的神色略顯疲憊。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林間斑駁的空隙,灑在這郊外的小酒館之上。
白林以手扶額,微微閉上了眼睛,愜意地享受著亞蒙南方難得一見的陽,他的另一隻手輕輕撫在腰間的鷹紋刀上。
刀身上冰冷的寒意從指尖傳來,他的刀,給了他僅有的安全感。
無數個日日夜夜,唯有握住刀,才能讓他安睡。
木門的一麵打開,屋內丟出三個麵餅,順著門外的小坡滾了下去。
“今天看你在角鬥場表現出不錯,破例給你個畜生一頓飯吃,但一個月的薪水照扣不誤!”
斑森手中握著一條雞腿,一口撕下半塊肉,無意中瞥到了白林不知何時把自己給他的外衣脫下,扔在一邊。
“你這個狗東西,快給老子把衣服穿上!”
斑森一巴掌拍在白林的後腦勺上,手中的雞腿捏拿不穩,掉落出去。
“是怕這個被看到麼?”
白林揮起右臂,借著刺眼的陽光注視著自己曾變異的手臂。
“回來的路上,我問過你這是什麼,你閉口不言,現在反倒莫名責怪我來。”
那裸露出的右臂上,粗壯駭人的血管已消去大半,但皮膚下青色的靜脈如大樹支脈,密密麻麻四散在血肉各處,如小蛇般一直遊到白林的下顎。
連帶著白林的右臉頰上,也被青色靜脈覆蓋,那臉頰上的奴隸印記“半骨朵”,被靜脈勾勒,恍惚如一朵盛開的青花。
“這種事,你越晚知道越好,你若要尋死,別連我也拖累。”
“快穿上!”
斑森不再動怒,又從腰間撇下一張麵具,丟給了白林。
“把這個也戴上!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取下!”
白林心中不願,但主仆契約卻迫使他服從,他撿起外衣穿上,佩上嶄新的麵具。
麵具上的畫飾,依舊是紅藏鬥魚。
“喂!斑森前輩!”
一道玩世不恭的聲音傳來,斑森與白林同時抬起頭,循著聲音望去。
不遠處的一處樹幹上,一個一身黑風衣的男人蹲在那裏,佩著一頂金紋環繞的紳士帽,旋即他朝著斑森揮了揮手。
一柄短刃攜著一張黃色符紙破空而來,眨眼便襲到了斑森眼前,白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力道強勁的短刃,一道血跡流出,白林的虎口被劃傷。
“原來我曾經仰慕的前輩已經淪落如此,竟被自己的晚輩護住!”
男人大笑一聲,隨即手中一記悶響,白茫的霧氣在四周散開,當白林的眼光再向那循去,男人卻隨著霧氣已然消失。
斑森神色肅然,一道殺意從眼中流過,他拿過白林手中的短刃,看見黃色符紙中有一行字。
“沒有時間了。”
“酒館給我照看好,要是摔壞了什麼東西,老子饒不了你!”
斑森冷哼一聲,負著手就朝藩都城門的方向走去。
白林目光冷漠地看著老板的身影消失在了遠處的小路中,掀起自己的麵具,這才轉身撿起滾落在各處的麵餅,又看到了掉落在雜草中爬滿螞蟻的半截雞腿,也順手撿了起來。
吹散爬在雞腿上的螞蟻,白林把雞腿在自己的褲腿上抹了抹,一口咬下,又一口吃下大塊麵餅,時不時用手背揩去嘴上的油跡。
“這就是在爵士之籠殺了我奴隸的那個少年?”
正在白林吃地盡興之時,他的麵前,不知何時停了一隊人馬。
白林仿佛未曾感到一般,依舊低頭,嘴中依舊咀嚼不斷,這是一隊全副武裝的隊伍,領頭的老人一身華服,須發盡白,座下一匹毛發白如雪的駿馬,一高一瘦的兩個男人恭立在他身旁,身後是一隊十數餘持著長槍的輕鎧騎士。
“是的,我尊敬的尤爾密公爵,就是這個男人殺了您的愛奴,這個在爵士之籠外號紅藏鬥魚的男人。”
一陣沙啞的聲音恭敬回應道,一個披著黑袍的幹瘦男子慢步移上前去,為尤爾密牽住戰馬。
尤爾密利落地翻身下馬,即使年近七十,那張雖經曆滄桑額間皺紋密布的臉龐卻讓人感受不到一個老人該有的衰老之氣。
不同的是,尤爾密精氣飽滿,聲如洪鍾。
“聽說在角鬥場最後一場角鬥中,紅藏鬥魚如得天助,不出三回合就斬殺了蠻人勇士,隻可惜最後那場角鬥我沒能親眼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