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飄飄
醫生,一生。
一生醫生。
遺身。
第一部承歡
第一章桃花落杏紅
醫學院的日子總是要比其他工科類院校更加艱苦卓絕些。每天的日子除了教室就是實驗室,跟想象當中的大學生活差著好幾道溝。
班裏麵坐著一百多號的學生,算下來差不多有一半是被家裏麵人逼良為娼,來這接受暗無天日催眠來的。
階梯教室最後一排往往是最容易被忽略也是最容易被關注的位子。遇到那些鬥誌昂揚,本著為國家培養偉大醫學人才的年輕老師,最喜歡提問最後一排抱著手機貢獻流量的學生。稍稍上些年紀的老師則對這些都早已看淡,完全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按時拿餉。
木魚拿著手裏麵的柏拉圖正津津有味的品讀,蘇格拉底忽悠死人不償命的口才連連叫好的時候,悲催的事情發生了。
這節病理課的老師算得上是有氣質的,去掉那副眼鏡的話就更加的恬靜美妙了。隻是長得好看的老師總是喜歡做一些不大好看的事情。
“來,最後一排,靠邊上那個穿白衣服的同學,你站起來給大家分析一下這個病例”
聲音清脆,有點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味道。
木魚扶了一下厚厚的眼鏡片,透過濃霧彌漫的雙眼對這個第一次上課的老師做了一個簡單的判斷。
木魚準備拆下隔壁老王的眼鏡給自己加點清晰度再好好看看講台上的美女時,被邊上的老王戳了一下。桌兜裏從圖書館借來的好幾本書嘩啦啦的掉在了地上。
木魚準備鑽到桌子底下去好好安撫下這些老先人們的心血,卻被老王壯實的膀子一提溜乖乖的卡在座位上動彈不了。
隨著老王傳承了十幾年的單身狗哈喇子一道張望過去,另一端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女子正認認真真的回答著老師的問題。
木魚發現,白襯衫女孩回答問題時抖動的眼瞼毛在溫暖的陽光下透出一股安靜的味道。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老王整個腦袋擱在桌子上跟個哈巴狗似的,一臉發春。
“魚兒,我咋沒發現班上一百八十號牲口還有這樣的國色天香呢?”
“老王,春天已經過去了。收好你的猥瑣,好好聽人家姑娘回答問題。就你這慫式子樣,將來當了大夫得把人家嚇死知道不”
“慫你妹啊慫”啪的一巴掌肥肉狠狠地摜在木魚幹瘦的大腿上,差點沒把大隱靜脈給拍爛。
王洋看著木魚一臉慘白,遮不住的慍怒。才回過味來,剛才下手好像有些過猛,大喇喇的衝著木魚憨笑,掉過頭欣賞他的襯衫姑娘去了。
木魚對於腦子被腎上腺素燒壞的死胖子也是無可奈何,隻能揉著自己吃痛的大腿暗自叫苦。
紫蘇把病曆分析了一遍,本本分分的回答了老式的提問。隨即坐下。朝著同一排角落另一頭一個瘦瘦高高的眼鏡男看了一眼。
大學的課堂中聽課的一半,不聽課的一半。玩手機的多半,不玩手機的少半。
醫學院的學生女生大半,男生少半。學臨床的稍微要好一些。要是到了護理的班裏麵,那真就是唐三藏掉進了女兒國了。
在這個男生為稀缺資源的醫學院,光棍好像有些可恥。而這個大班裏麵,死胖子老王就是最可恥的那一個。
據老王自己說,自己本來是有女朋友的,一個叫翠花的隔壁村子的胖妞兒。可最後老王考上了大學,成了村子第一個大學生。翠花覺得年紀輕輕的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就改嫁了。
前半節課,老王光顧著看這個不認識的紫蘇,後半節課就在木魚的耳朵邊上叨叨班裏麵的情侶,一麵說,一麵唾沫點子亂飛。說到興奮時,還手舞足蹈的給木魚現場表演。
對於老王,木魚無可奈何,能做的隻能是沉默。手裏麵翻動著那本快要看完的柏拉圖。
下課時,老王撇下木魚,背著炸藥包一樣的書包朝著學校的飯堂衝去。絲毫聽不到木魚的呼喚。
老王匆忙間背走了木魚的書包,裏麵裝了好幾本課外書。這趟飛奔之旅,估計能幫助老王瘦個零點幾斤左右。
其實木魚還想和老王說,他的花姑娘上課時偷偷的朝著他瞧了好幾回。木魚看書多少年,眼角收集這點餘光的能力還是有的。
嘩啦啦,書頁翻飛。教室裏麵靜悄悄的聽不到雜亂的聲音。一本書看了一個禮拜,木魚看的有些憋屈。一本柏拉圖,被往聖先賢捧上了天。木魚在初步接觸了整整一年的哲學書籍之後才鼓起勇氣試一下這本書。然而,拿起書的時候還是有一種挫敗感,在文字中間找到了很多後代哲學大家思想的起點,也看到了很多理論的雛形。然而同樣在這本書當中,有無數的瞬間是木魚無法理解,難以釋懷的。這本書對於木魚來講還是來的有些過早。隻怕是歲月的年輪在紙漿上在沉澱出幾番風雨之後,木魚才能夠讀懂吧。
木魚將書包,裝進老王布囊之中。老王的書包也隻能叫布囊,當初木魚和老王一道在淘寶網購的書包。木魚的現在依舊是買來時的模樣,而老王的完全被撐成了一個滾筒。
胖子的世界總是那麼的放蕩不羈、汪洋恣肆,以狂放的姿態撐開這個原本不可能的世界。隻是有時候原本在木魚眼裏楚楚可憐的美妙之處,都被胖子蹂躪成了殘花敗柳的樣子。
下課二十分鍾,飯堂裏麵排隊打飯的人少了大半,人去樓空,現在去吃飯正是絕佳的時候。
朝南轉身,走出教室的時候能偶多曬幾分鍾的太陽,順帶可以促進鈣吸收,增強這纖細的骨質。
窗外幾枝稀疏綻開的桃花彼此嬌豔,粉嫩中透出絲絲花白的苞蕾試探著擁吻遠處另一株青杏。陽光下的植物總是格外明媚,尤其在這個被霧霾包裹的城市。
轉身出教室,在教學樓的陰影當中應當還有一株腰肢細軟的桃花在風口中搖擺。
第二章這麼巧啊
……咣當……
左腳隨著著右腳剛剛離開寂靜的教室,額頭就重重的裝上了。
這生長激素分泌的也忒旺盛了吧,剛剛上了一個早上的課。腦殼就長到了和門一邊高。
捂著震蕩不安的腦瓜殼暗自吃痛。眼睛生疼,冒起了層層水霧,跟紅鐵杵進冰水裏一樣刺啦刺啦的扯著反應遲鈍的視神經。
模糊中,看到一個白白淨淨的同學背著一個帆布包,同樣捂著額頭一副吃痛模樣。
“對不起,同學。你沒事吧?”
“哦,沒事。”
“那……,那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同學”木魚支吾著說到。想到食堂裏的飯菜還苦苦守候著自己呢,也就顧不得在這裏跟一個素不相識的同學耽誤時間了。
正所謂‘健康所係,性命相托’,作為一個大二的醫學生,打從剛踏入校門的時候就對於醫學院紅牆上的醫學生誓言深有感觸。吃不好飯,連自己的健康都無以為係,又上哪裏去談所謂的性命相托。
已經觀察了好幾周木魚的紫蘇還是第一次在他雲淡風輕的臉上看到這種發於靦腆的潮紅,心頭忍不住癡癡發笑。果然這和她形容的一模一樣,木魚還真就是個榆木疙瘩,見得了佛祖,見不得紅塵。
“同學,你的柏拉圖”紫蘇聲音輕柔,如一縷清風,酥軟心脾。
自顧自的走出老大一段路,聽到剛才那個姑娘貌似是在叫自己。但也沒當回事,萬一人家不是叫自己,那回過頭去算什麼鬼?是偷窺還是眷戀?
“同學,你的柏拉圖”聲音再一次響起,紫蘇站在原地等著木魚回頭。
對於一個書呆子,對於一個看起來不近女色的書呆子,除了書好似在就找不到可以讓他回頭的東西了。
“謝了,同學”木魚拿過紫蘇手裏的書簡短的稱謝,隨即轉身就走。
對於這樣柴米不侵,油鹽不進的家夥,紫蘇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喜歡。在大學裏麵,對著自己這樣的美女,連多一句話都不願意說得家夥,紫蘇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不過回過頭來細想,她不就喜歡這樣有特色的產品嗎?要是普普通通的貨色,也不會讓那家夥惦念這麼長時間還不肯撒手啊。
“同學,我幫你找回了你的柏拉圖,你這怎麼著也得請我吃頓飯表示一下吧?”
“要是你不介意吃食堂的話,”
“當然不介意”
紫蘇飛快的接過話茬,生怕這家夥反悔。
為了和木魚成功勾搭上,紫蘇也算是傷了不少腦細胞。從開始打探木魚的上課時間,到木魚日常的作息時間。這些一個不落的打探明白。準備來一出欲拒還休,成功勾搭上位的戲碼時,奈何在木魚的眼皮子底下苦苦掙紮了一個多禮拜,每天費盡心思的打扮,到最後還不如木魚手裏麵那幾本換過來換過去的書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