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逸一路往南,行到無人之處,再也忍不住心中激蕩的豪興,不由長嘯一聲,發足疾奔。
耳邊風聲呼嘯,雙足僅僅是輕輕沾地,直如禦風而行一般。路邊有行人看見一道灰影滑過,以為遇到了山精鬼魅,忙合十禱告,求神明保佑。
奔了一段路,司空逸停下來,長舒一口氣,逐漸恢複內心的平靜。又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便找路人打聽落英穀的方位。
路人多是販夫,僅知道往南十多裏山穀頗多,並不知落英穀是哪處。司空逸隻得邊走邊打聽,不知不覺已走上山路。
走了不遠,迎麵走過來一個打柴的老樵夫。司空逸忙上前一揖。
“敢問老伯,去落英穀怎麼走?”
老樵夫上下打量了一眼司空逸,轉身指了指身後的一座山峰。
“翻過那座山就是了,路不是很好走啊,中間有一道索橋,年久失修,橋板都爛了。等你走到橋那裏,天就快黑了,還不如找一處歇宿,明天再走。”
司空逸聞言一喜,終於有人知道落英穀在何處了。對於老人的勸告卻不以為意,因他夜裏常在山中練武,晚上眼力極好,況且自己的腳程比常人何止快了一倍,應該不等到黃昏便能翻過山去。至於那座吊橋,隻要橋索不斷,憑自己的輕功應該不成問題。
他謝過老樵夫,疾步沿山路走去。大約一個時辰之後,他來到兩山之間的一道峽穀邊,峽上果然架著一座鐵索橋,橋長十丈左右,寬有半丈,橋下是不見底的深淵,橋麵上鋪的木板沒了一大半,剩下的也是朽敗不堪。夕陽的霞光從山峰間落下來,染得此橋煥出異彩,堪稱奇景。
司空逸微微一笑,正準備施展輕功縱躍而過,忽見橋對麵閃出一道白影,飛快地朝這邊掠過來,接近了才看清楚,是一個身著白衣的年輕公子模樣的人,身形迅如飛鳥,驀地一個旋轉,停坐在橋中間的一側鐵索上。
司空逸不便再縱身過橋,仔細打量那個人,見他頭戴儒巾,一身素白,衣上有金線秀的花紋,手中拿著一把二尺多長的似是折扇樣的物事,在霞光下閃閃發光,疑為精鋼製成。看這人的相貌,如玉琢成,雙目有神,鼻梁英挺,丹唇貝齒,是個少有的美男子。他穩穩坐在鐵索之上,隨著山風吹動,搖搖晃晃,愈顯得風流瀟灑,恰似神仙降臨人間。
司空逸暗忖,此人輕功,似是不在我之下,他手中拿的若是折扇,也過於長了,應是一種特別的鐵製兵器;他占住橋當中,所謂者何?
司空逸忙欠身一揖。
“敢問先生,因何攔住在下的去路?”
那白衣青年似是沒有聽見他的問話,出神地注視著西天的霞光,口中喃喃道,“霞飛橋,霞飛橋,果然名不虛傳啊。”
落霞,飛橋,白衣人,組成了一副奇特的美景,司空逸不由呆了一呆,不再問話,靜等他回複。
白衣青年轉眼望向司空逸,麵帶微笑,問道,“兄台是不是想從這橋上過去?”
“那是當然。”
“兄台可知我為什麼攔在這裏?”
“在下不知,還望先生指教。”
白衣青年注目司空逸的肩頭。
“你是不是有一柄不錯的寶劍?”
司空逸不由側目瞥了一眼背後的劍柄,心中疑惑,難道此人惦記我的寶劍?
“在下的劍甚是平常,談不上好。”
白衣青年冷冷一笑。
“兄台不用掩飾了,你今日在宜賓碼頭亮劍之時,在下看得一清二楚,當真是世間罕有的寶刃,兄台可否借我一觀?”
司空逸心道,既知是好劍,你我之間又非密友,豈可輕易給你觀看?便道,“此劍是在下護身心愛之物,不便給外人觀看,先生海涵。”
白衣青年仍是麵帶微笑。
“那就請兄台試著通過此橋吧。”
司空逸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若要過橋必要與他碰上,心忖,此人看來的確是覬覦我的寶劍,大概存心要硬奪了去,他也忒小看了我。想及此,平穩心神,邁步上橋。
“在下急著趕路,卻之不恭了。”
他輕功甚佳,走在朽敗的木板上如履平地,幾步下來便接近了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不禁嘖嘖稱讚,“來得好”,看看司空逸距自己不到三尺,身體微微晃動,朝司空逸激射而來。
司空逸看清他手中的兵器,確實是一把超長的鋼製折扇,扇骨的頂端亮晶晶的,似是開了刃。眼下這把折扇,正朝自己猛刺。
司空逸側身,折扇刺空,卻忽然“啪”一聲打開,薄刃般的扇麵自然地橫削他的腹部,距離如此之近,簡直是躲無可躲。
司空逸有心提防他這一招,早已吸腹躬身,形如彎弓,扇麵在他腹前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