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說著話,順著那條小徑走去,穿過花園,來到懸崖邊上。小徑盡頭是一道斜向下的石階,僅容一人行走,石階延伸向下麵的山穀,穀中雲霧繚繞,看不到穀底的情形。遠處隱隱傳來隆隆的聲音。
周老板道,“聽這聲音,山穀那邊好像有瀑布。”
婁七道,“這下麵就是尋梅峪了吧。”
任江東道,“趙小姐就住在這裏,主人沒有邀請,我們不便下去,現就回去吧。”
他們折回來,沿著小徑的一個分叉走去,沒走幾步路旁現出一座假山,等走過假山時,發現假山背後有一塊平整的青石。
任江東揮袖掃了掃青石上的積雪,發現青石表麵比較光滑,看來是供人休息之用,便對周婁二人道,”我要在這裏安靜一會兒,你們隨處走走吧。”
周婁二人會意。周老板道,“我們去看看那邊的瀑布。”
兩人沿著小徑走遠了。
任江東盤膝坐到青石上,闔目靜坐。他自幼家傳靈犀心法,每日都要用功靜坐。這靈犀心法的奧妙之處,在於修習之人通過自身的提升掌握周遭的環境,並通過對環境的掌控提升自身的修煉程度。修習此種心法最大的用處就是對敵之時,可以極端微妙地探尋對手的情況,進而找到克敵製勝的方法。靈犀心法的最高境界,就追求一覽無遺地掌握對手的氣機運行以及精神狀態。這並不是任家家傳的內功法門,而是任續年輕時得自一位道家高人。修習此心法年齡越小越好,因此在三歲的時候任續就將心法傳授給兒子。
修習靈犀心法須日日用功,且進度極為緩慢,因此任江東雖有近二十年的修習素養,對敵時仍然無法得心應手,隻是在與對方交手以後,如能及時靜坐用功,便能通過還未消退的各種感官印象,掌握對手的功力情況,進一步用心法融會貫通,對於自身武功的提升,往往會有極大的助益。
習彩袖是個難得的對手。故此,任江東趁著剛才交手的印象還未減退之前,連忙運用心法提升功力。不一會兒,習彩袖的每一個細微動作、眼神、接觸時的力度的變化都精確無疑地在心中展現出來……
約有一頓飯的工夫,任江東感覺全身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仿佛剛剛吸足了天地日月的精華,他保持靈台的清明,將充盈的真氣自然收納至丹田。
他正待收功,忽聽稍遠處有兩人的腳步聲,並傳來輕微的交談聲。他正在運功,感官比平時靈敏數倍,聽出一個聲音是徐鐵山發出的,另一個女聲是徐曉玉的聲音,這父女似是在談論客人的事情。出於好奇,任江東運功把靈覺又提升了一層,他們的談話聲清晰地傳入耳中。
隻聽徐曉玉道,“是小姐吩咐我這麼安排的,我還要給小姐回話呢。”
徐鐵山道,“那個丫頭是河北姚家的小姐?”
徐曉玉道,“我隻聽她說是河北姚家的,大小姐稱她為姚小姐,後來在樓上敘談一番後,又稱她妹妹。”
徐鐵山道,“那個老婆子呢?”
徐曉玉道,“姚小姐稱她姑姑,可是她又不姓姚,可能是姚小姐的遠房的親戚吧。”
徐鐵山沒說話。
徐曉玉道,“爹認識那個薑老婆子吧?她還向我問你呢。”
徐鐵山道,“她問了些什麼?”
徐曉玉道,“她問,‘這個徐鐵疙瘩啥時跑到這裏來的?’嘻嘻,開始我還不知道她說的這個徐鐵疙瘩是誰呢。”
徐鐵山沒答言。任江東想象他臉紅的樣子。
徐曉玉道,“爹,你想什麼呢?你和那個姓薑的婆子有舊麼?你可不準對不起我娘。”
徐鐵山道,“你給她說是我閨女了?”
徐曉玉沒答話。
想是她搖了搖頭。徐鐵山道,“沒說就好。”
徐曉玉道,“我聽那薑婆子口氣對你很是怨恨的,爹可要當心了。”
徐鐵山道,“你孩子家不用管了。這位姚家小姐找大少爺什麼事?”
徐曉玉道,“大小姐和她們在屋裏談了好一會兒,就讓我安排她們住下,還沒來得及給我說,似乎大少爺騙了她。”
徐鐵山咳了一聲,“這事不準宅子裏亂說,特別是現下客人挺多,老爺少爺又不在家,讓外人聽了笑話。”
徐曉玉道,“這個女兒自然知道,爹就放心吧。我這就給小姐回話去。”
徐鐵山道,“慢著,你給小姐遞個話,路副幫主來了。”
徐曉玉道,“他八成是來看小姐的吧,嘻嘻。”
聽她的腳步聲,人往懸崖那邊去了。徐鐵山卻往宅子這邊踱過來。
任江東連忙收功,尋思被他在這裏撞見不免尷尬,少不了猜疑自己偷聽。他自青石上一躍而起,足尖點地,幾個起落就到了花園門口。他的動作悄無聲息,不怕徐鐵山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