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江東側目一看,見其中一個馬幫漢子正忙不迭地撿筷子,其他人看那女子目不轉睛。他心裏暗暗好笑,這些人大概沒見過這麼柔媚的女人,這也難怪,自己雖然見過不少美女,眼前這一位也算絕色。
老婆子惡狠狠地瞪著這幫人,幾個人觸到她的目光,不禁把眼睛移開。那女子卻旁若無人地來到一張空著的桌旁坐下。
虯髯大哥幹咳了一聲,小聲嘀咕著。任江東耳力好,聽到他衝幾個手下罵道,“沒出息的貨”。馬幫漢子們醒過神來,忙有說有笑地互相勸酒。
任江東所在的桌子和紅衣女子隔著茶爐。紅衣女子和老婆子相對而坐,側臉對著他。
老婆子點完菜,問夥計,“小哥,這兒去踏雪山莊怎麼走?”
任江東和馬幫漢子們都往這邊望過來。夥計把剛才給任江東說的又對老婆子說了一遍。
虯髯大漢嘿嘿笑了起來。
“又一個打聽踏雪山莊的,還真是熱鬧啊!”
老婆子身子一挺,剛要發作,紅衣女子對她輕聲說了句什麼。老婆子嘟囔了一句,又平靜下來。
飯菜端了上來。兩人顯然是餓了,端起飯碗低頭隻顧吃飯。紅衣女子並不撩起麵紗,而是把碗端到麵紗底下,用筷子把飯菜送到嘴邊。
馬幫漢子們酒已喝了不少,有兩個人已經醉眼睨斜。其中一個歪斜著站起身來,手裏端著一碗酒,搖晃著向紅衣女子那一桌走過來,口裏還不住說著話。
“你這小妞兒還真斯文,吃飯呐,還不把你臉上那紗布扯下來,好叫爺們兒瞧瞧你那小模樣?”
說話間,他已經走進了紅衣女子的桌旁。虯髯大漢眼看著手下的舉動,臉上的笑容不懷好意。其他漢子不住嬉笑,胡言亂語不斷。
任江東知道這些馬幫漢子自恃人多,要欺侮這老婦人和這女子。他也知道這兩人絕非尋常之輩。隻是對方人多且都是強壯男子,兩個女人再強也不好應付吧?他準備適時而動,盡管她們曾拒絕過他的好意。
看那紅衣女子,竟似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依舊不緊不慢地吃著飯。
“啪”!那漢子的身體猛然斜飛了出去,又“砰”地一聲倒在馬幫漢子們的桌上。桌子翻倒,酒菜及杯盤碗筷稀裏嘩啦滿地都是。四個漢子都縱跳起來,紛紛抄起家夥,嘴裏大聲吆喝著。被踢的人倒在地下,手捂住小腹,不住**。
虯髯大漢讓手下把傷者扶到一旁。
原來是那老婦人抬腳將那漢子踢飛出去。她還穩穩地坐著,張口嗬嗬笑起來。能瞬間把一個壯碩的漢子踢飛,這腿上的功夫卻是十分了得。任江東差點沒有看清她踢腿的動作,心想若是自己措不及防被她踢這麼一腿,不知道能不能躲得開。
四個馬幫漢子對老婆子怒目而視,卻又不敢冒然衝上去,看來這些人還沒有完全喝醉。
店裏的夥計這時都無影無蹤了。
虯髯漢子伸手抹了抹虯髯上沾的酒水,瞪眼看著老婆子。
“奶奶的,你一個糟老太婆敢傷我陸老大的兄弟,大夥一起上!”
三個手下在前,陸老大在後,揮動鋼刀朝老太婆撲過來。老太婆挺身迎上,拐杖呼得橫掃過去,逼得四人往後急退。他們也是識貨,不敢用刀去隔架拐杖。店堂裏本來擺滿了桌子,老太婆拐杖到處,桌椅板凳碎裂橫飛,很快打出一小片空場。那拐杖大開大闔,氣勢逼人。陸老大四人看無法與老太婆硬碰硬,便在周圍遊走,躲來躲去,處在拐杖不及之處。這四人也是經驗豐富,閃轉騰挪十分靈活。看那架勢,陸老大要瞅機會欺身近前,以近戰製住對手。
任江東看了看左麵,另一桌旁的三個人一直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紅衣女子這時放下碗筷,揚聲道,“姑姑,我已吃完了,你快過來吃飯。”
老太婆哼了一聲。
“丫頭!你沒看見這幾個討厭鬼在我麵前繞來繞去嗎?”
紅衣女子輕聲一笑。
“你過來,我來打發他們。”
老太婆竟然點頭道,“也好!”舉起拐杖,大踏步回到桌邊坐下。
見老太婆沒有提防的樣子,四個馬幫漢子擎刀緊隨其後,準備攻擊。
紅衣女子身子忽然一晃。任江東看得清楚,她自腰間解下一條黑色的軟鞭。紅衣女子左臂一振,軟鞭一條直線甩了出去,如蛇一樣纏在了那燒開水的銅壺上,她微叱一聲,軟鞭卷著那銅壺朝四個馬幫漢子甩了過去。
左麵有人低聲叫了聲“好”。任江東側目看去,見那三人仍舊不動聲色,不知是哪一個叫好。
紅衣女子的動作奇快,從解鞭到把銅壺甩出去也就一眨眼工夫。那四個馬幫漢子還沒弄清怎麼回事,那銅壺翻出漫天的開水劈頭蓋臉潑罩下來。這簡直躲無可躲,一時間店堂裏慘叫連連。陸老大算是敏捷的,抱頭滾開來,這也難免被燙到,頭上身上已是濕了一片,直冒熱氣。有一個家夥最慘,被銅壺砸到背上,趴在地上。店堂裏一時間蒸騰著水汽,還隱隱有一股人皮烤焦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