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老百姓,李榆凶相畢露,對著察哈爾貴人和官員們怒吼,跟我玩腳踏兩條船,你們這點實力配嗎,還要把自己拆開,非玩死不可,糊塗蛋就該打——老土巴算了,粆圖又挨了兩鞭子,連朱日嘎、達爾漢、失烈禮等人也被罵得狗血淋頭,受到表揚的是高爾土門、蘇巴海兩位太後,李榆宣布兩位太後受他的保護,有權參與決策察哈爾全族事務,高爾土門、蘇巴海受寵若驚,土巴、粆圖也悄悄鬆了口氣,這件事算混過去了,不過後麵的安排就得聽大濟農的了。
“朱日嘎改任斷事,土巴、粆圖與兩位太後同列察哈爾統領府僉事,你們五人共議全族事務,我不在期間由土巴總理統領府政務,察哈爾左右兩營解散,官兵充作預備兵,達爾漢、失烈禮改任察哈爾正副守備,就這樣吧!”李榆揮著手說道。
沒人敢說個不字,老老實實都答應了,李榆在察哈爾各部巡視三天後也趕回歸化,那裏還有一大堆事等著他。
歸化,大法司,大斷事鄂爾泰在公事房裏不停地來回在踱步,不時瞟一眼其他幾名斷事官——劉天任和白玉柱是豐州的老人、斷案的老手,陳鬆林是豐州商會推舉的,秀才出身做過刑名師爺,一向精明強幹,還有一個是新來的朱以謙,張宗衡垮台,他也辭官回老家,剛出大同城就被提塘司的人堵住了,說是大斷事邀請他幹番大事業,朱以謙半推半就來了豐州,老實說他還是想當官,但沒想到剛來就遇到個天大的案子。
大法司遇到大麻煩了,這回打官司的對手是歸化巡撫劉之綸和宣教司同知王昉,起因是王昉過於囂張,他和張國基鼓搗出來的平民黨發展勢頭迅猛,黨員人數每日劇增,全黨同誌遍布邊牆內外——有白蓮教的基礎,又換個能見光的招牌,被官府打壓得奄奄一息的同夥爭相投奔,平民黨想不紅火也難呀。建黨大業興旺發達,王昉覺得邪教的帽子摘掉了,忍不住想製造點聲勢,宣大關內三鎮督撫、總兵革職議罪的消息傳來,一千多名平民黨徒在歸化廣場舉行示威集會,高呼“豐州萬歲”、“自由、平等、仁愛萬歲”、“大統領萬歲”的口號,還把自由女神像立在廣場上膜拜。這場鬧劇吸引了不少人圍觀,平民黨趁機在其中發展新黨員,還散發傳帖,拋出他們的主張——大統領受上天指派下凡解救世人,依照西方極樂世界創建了豐州,他就是人間的神,而平民黨則是大統領最忠實的追隨者。
王昉的舉措驚得大統領府官員們目瞪口呆,劉之綸毫不猶豫命令韓大功帶巡檢把王昉抓起來,並且驅散人群、砸毀淫像。韓大功去得快回來得更快,一臉苦相報告劉之綸,那尊女神像是按照烏蘭、巫浪哈兩位哈屯的美貌雕塑的,王昉揚言敢動塑像就是打兩位哈屯,至於驅散人群更不敢,鬼知道他爹韓老漢和一幫農牧會的怎麼也加入了平民黨,正舉著拐杖等著他呢,王昉倒是被抓回來了,可這家夥一點也不在乎,還拿著《歸化誓約》要求立即釋放他,韓大功焦頭爛額,把王昉往劉之綸手裏一交,自己拔腿跑了。劉之綸倒是很想把這個前邪教頭目關起來收拾一頓,但大統領府的官員提醒他,依照《歸化誓約》,隻有法司才有權對下抓捕令,擅自行事搞不好會把自己填進去,鄂爾泰大斷事可不是好惹的。劉之綸氣暈了,一腳把王昉踢出去,宣布其已被革職,以後再不許進大統領府的門,回家等著坐牢挨鞭子吧,隨後立即向大法司發出公文,要求以結黨謀逆、妖言惑眾、聚眾鬧事的罪名對王昉議罪嚴懲。
王昉精明過人,馬上抓住劉之倫的把柄——他的官職是由大統領府提名,經議政官會議同意後任命的,解除官職也同樣應由大統領府提議,議政官會議通過,朝廷無權解除他的職務。他也向法司提出控告,以劉之綸違反《歸化誓約》的舉官公議原則,擅自越權解除他的官職,要求法司對其無視豐州的惡劣行為嚴懲,並且恢複他的官職。歸化府法司接到狀子頭都大了,隨手甩給大法司,而大法司認為此案複雜,涉及到明國與豐州的關係,應該由大統領府召集議政官公議,但大統領府認為大法司尚未作出任何判決,他們無從公議,案子又被推回大法司。
“大統領昨天回來了,他怎麼說?”鄂爾泰停下腳步問道。
“大統領說他不理獄訟,要我們依法自斷,”白玉柱搖著頭,歎了口氣說道,“我又找了總理大人和襄理大人,他們說大統領府在這件事上更不好表態,還不如大法司來審理,我們想推也推不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