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節(1 / 3)

楊嗣昌在豐州呆了十天,從西部的察罕腦兒衛一直巡視到東部的興和衛,這是他的老習慣,在山永巡撫任上就踏遍邊牆各處,遇到問題現場解決,如今到了豐州也同樣如此,其務實嚴謹、雷厲風行讓李榆也不得不佩服。這是個有情有義做實事的上官,跟洪承疇大人可有一比——李榆對楊嗣昌好感日漸加深,一路陪同到了獨石口外。

“漢民,本官發現這裏還有東虜活動,似乎力量並不強,為何不把他們趕走?”楊嗣昌望著遠處一小隊金軍騎兵問道。

“東虜時聚時散、漂浮不定,末將無力控製宣府邊外,暫且容他一時,”李榆心裏暗罵嶽托一夥不給麵子,明明打了招呼讓他們躲幾天,還敢出來亂跑,嘴裏狠狠地說道,“大人放心,明年開春就趕他們走。”

“此處乃宣府外圍,必須拿下來,”楊嗣昌點點頭,指著李榆嚴厲說道,“你與東虜之間有默契,本官看得出來,這不怪你,明明實力不夠還硬著頭皮死拚,那是蠢才,但宣府邊外也是你歸化的屏障,姑息養賊最後倒黴的是你自己。”

“末將明白,一定要收複宣府邊外,”李榆鄭重保證,不過馬上就叫苦起來,“錢啊、糧啊,末將捅了馬蜂窩,東虜大軍打過來怎麼辦?末將現在就要過不下去了。”

“你膽子不是很大嗎,東虜來搶你的地盤就打嘛,”楊嗣昌笑起來,隨後拍著李榆的胸甲說道,“放心吧,本官會幫你的,吳牲大人接任SX巡撫,為你說了不少好話,本官這些天也一直觀察你,朝臣們說你離經叛道、無視朝廷確實不假,但說你認賊作父、圖謀不軌則言過其實,你不過是腳踏兩條船左右逢源罷了。”

李榆紅著臉低語:“大人,末將要帶著幾十萬老百姓活下去啊。”

“本官沒說你做錯了,關外苦寒貧困、漢夷雜居,隻能把生存放在首位,中原各朝曆來施以羈縻之策,不涉足於其內政,照搬關內那一套,敗亡之日不遠矣,你隻管大膽去幹,不要管朝臣的議論。記住,明年開春把宣府邊外拿下來,那裏曾是我大明開平衛故地,成功之日即是開平衛重建之時,本官一定為你敘功請賞。”楊嗣昌揮手說罷,帶領隨從入獨石口進關。

打發走楊嗣昌,李榆決定找那幫不長眼的金兵算賬,幾枝號箭剛一射出,人就跑來了——金軍留在宣府邊外的人不多,隻有嶽托、常書的一千騎兵,另外就是俄木倫那個千餘男丁的小部落,這點人馬放在這兒,與其說對抗豐州,還不如說在宣誓主權,不過天聰汗用的兩個人好,嶽托是老大哥,常書是同門師兄,李榆還真不好意思下手。

“額魯,我正想找你呢,想不到你就來了,”領頭的居然是常書,抱住李榆就說道,“我跟你去歸化,行禮都帶來了。”

差點忘了這家夥還是金國的通商大使,李榆故意遲疑著說:“師兄,你的生死文書寫好了嗎?讓官府抓了我可救不了你,再說馬上要下雪了,沒生意可做,你還是留在這兒吧。”

“少來這套,你歸化是怎麼回事瞞得了我,範二喜能去盛京,我就能去歸化,聽愛塔說你們宣教司收藏了不少書,大冬天的正好去歸化讀書。”常書理直氣壯說,他和李榆一樣是庫爾纏、達海的弟子,是個嗜書如命的家夥,在八旗中被公認為年青一代巴克什的領軍人物,不過他是ZLQ的人,而且還是莽古爾泰的死黨,所以一直不受重用,這次被派出來也不知天聰汗打什麼主意。

李榆無言以對,常書得意了,隨手拉過來一個年輕人介紹道:“蘇泰的弟弟南褚,也跟我一起去歸化看望姐姐。”

“姐夫,您吉祥!”南褚躬身向李榆行了個諸申禮。

“別亂叫,我和你姐姐是清白的。”李榆嚇了一跳,邊外夷人無論貴賤對寡婦改嫁習以為常,察哈爾汗把蘇泰母子交給李榆恩養其實就是準予蘇泰改嫁,但李榆接受了圖賴的教訓,絕不想沒事找事,蘇泰賴在家裏不走已是風言風語,再添一個小舅子就更麻煩了。

“我才不信呢,人家蘇泰哪點差了,你憑什麼不認賬,南褚,我們到歸化去。”常書嘿嘿一笑,拉著南褚就走。

李榆無奈地搖搖頭,派出李察哥帶一隊騎兵護送他們去歸化,自己前往舊上都城——土巴、粆圖私自放走三萬五千察哈爾人投敵的賬還沒算呢,這幫家夥無法無天、肆意妄為,這回不能再客氣了。

兩天後,察哈爾貴人、官員和眾多百姓雲集閃電河畔,李榆當眾宣布就任大濟農,接受徹辰巴圖魯尊號,同時兼任察哈爾統領,隨後回顧了怯薛鐵騎曾經縱橫天下的光榮戰績,痛斥囊囊、竇土門、俄爾哲圖、苔絲娜四位太後及噶爾馬濟農賣身投敵、分裂同族,是罪大惡極的叛逆,最後還承諾除非經察哈爾人公議同意,否則絕不實行衛所製改革,李榆的表態贏得了察哈爾人的熱烈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