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妮的手緊緊地他的脖間纏繞:“秋平,你答應我,一輩子都不要離開我,一輩子都不要離開我,如果死能把我們分開,你也要等到我死了以後,你才能死。”語言是斷裂的,因為太強烈的恐懼。
“我答應你,滬妮,我們是永遠也不會分開的。”
滬妮還是緊緊地纏繞著秋平,在他懷裏顫抖著哭泣……
汽車在雨幕裏奔馳,濺起的水花突然地傾泄在路旁等車的兩個女子身上。兩個還十分年輕的女子破口大罵,隻兩句,其中一個就驚喜地追趕著汽車奔跑起來:“秋平哥,等等我,是漣青!”
汽車沒有停下來,以很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霧蒙蒙的雨幕裏。
漣青失望地搖搖晃晃跑回方紅雨的傘底下,嘟噥這埋怨:“今天太倒黴了!”
“認了吧,就像被蛇咬了一口。”
“他是蛇嗎,別抬舉他了,他充其量是條狗。不對,是隻豬,是老鼠……”漣青口齒不清地說。
“你這樣回去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
“你表姐不會怪你喝酒喝多了吧。”
“沒事的,就說今天應酬,客戶酒量大。再說,她這兩天整個人都是怵的,我把家裏鬧翻天她大概都不知道。……她的一個朋友出事了,死了!”
“真的!怎麼回事!”方紅雨尖叫起來,語氣裏有許多因為刺激的驚喜。
“報紙上都登了,說夏小言,就是我表姐的朋友,把顧鵬搞得妻離子散,然後顧鵬因為做的生意不是很合法,被人算計,然後破產了,夏小言就把他給一腳蹬了,顧鵬氣不過,把她給殺了。”
“真的,這麼精彩!”方紅雨京戲地睜圓了眼睛。
“小言姐很漂亮的!也很有錢,還很聰明。”
“真的?”
“那當然!不然怎麼把顧鵬迷糊得家都不要了!”
“唉!紅顏禍水哦!”方紅雨做出很世故的樣子感歎著。
漣青想起了小言的樣子,眼睛幽幽地看著前方想,做一個像小言姐一樣的女人是很酷的,漂亮,有錢,然後把男人搞得神魂顛倒……
一輛公車過來,方紅雨猶豫了問:“你一個人等車可以嗎?”
漣青輕鬆地笑笑:“你別逗了,才多少一點酒啊,我才沒有醉呢!”
“那你拿著傘,我先走了,啊!”
“不要傘,”漣青把傘塞回方紅雨手裏,說:“我不要傘,反正這裏有雨棚,不喜歡拿傘。”
“你小心點!”方紅雨在車門裏了還不忘回頭說一句。
漣青向她揮揮手,靠在車站很大的燈箱廣告上,畫麵上是一個清秀得溢水的年輕男人,臉上帶著嫵媚的笑,他做的是一個手機廣告。漣青很厭惡這樣幹淨清秀得有些娘娘腔的男人,如果有別的地方可以靠,她絕對不會靠在看一眼都覺得惡心的廣告裏的男人身上。
從寬大的牛仔褲裏掏出煙和打火機,用手掩著打火機,不讓風把火給吹滅,突然間覺得很寂寞,隻有用寂寞這個極其可恥的詞,才能準確地說明現在的心情。寂寞是可恥的,是萎靡的,是矯情的,是不可以在生活中存在的。生活中可以容忍孤單,但絕不容忍寂寞。漣青不能自己地想起了她的流浪歌手情人,那個冷冷的,酷酷的,其實很可愛的小嬉皮士。她是受不了他的懶散,他的貧窮,他的沒有計劃性和沒有目的性,但現在漣青卻非常地想念他,他們在一起非常地快樂,非常地合拍。唯一不快樂的,是他沒有很明確的將來。而且,他的包裏常常隻有幾個硬幣,很恐怖的一件事情。漣青非常非常地想要給他去個電話,但沒有他的號碼,他現在還在新疆嗎,還是去了別的地方。他的飄泊,給不了人一點安全感,但他對漣青的愛是真的。但那種愛也是飄渺的,沒有一點安全感。漣青感到了一種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失落和疼痛。失落是她的流浪歌手帶來的,疼痛是高嘯海和他的白麵美人帶來的。
昨天,漣青拉了方紅雨在上班時間(為此方紅雨因為請了兩個小時的假,而扣了三十塊錢的工資),把那個叫李小月約了出來。
電話打過去的時候,李小月是很驚訝的。漣青把排練了許久的話慢慢地說了出來:“你知道我為什麼知道這裏的電話號碼嗎?我還知道嘯海的床單是什麼顏色的,用的避孕套是多大號的,我還知道他身上有幾顆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