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節(2 / 3)

女人磨蹭著走了。滬妮還是坐在那裏,頭上身上都在滴水,她不想站起來,她沒有力氣站起來了。秋平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滬妮對他說,她動不了了,她不想站起來了。

然後他坐著耐心地等待,就像小時侯一樣,耐心地等待秋平來接她,秋平剛剛從機場回到家,他說他馬上過來,沒有他,她就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小姐,你沒事吧?”有個三十來歲的女子打著傘在滬妮麵前停了下來,溫柔地詢問。

滬妮看著她已經有些鬆弛的皮膚,就無可救藥地想起了小言的養身之道,三十來歲的女人,保養已經成了勢在必行的,不能不做的事。這是小言說的話。

滬妮感激地對她笑笑,說:“沒事,我在等人。”

“你都濕透了。”

“沒事,我在等人,謝謝。”滬妮已經不能控製自己的牙齒,它們在劇烈地打著顫,就像身體一樣。

女人走了,滬妮一動不動地坐著,手指用力地交纏著,來控製身體的顫抖。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和肩頭。雨霧裏有一輛車疾駛而來,在街邊停了下來。穿著棉質大衣的秋平下車向這邊跑來。

滬妮看著前方,秋平漸漸地跑近,帶著以往的溫暖,帶著承接的過往和現在,直至未來。她的溫暖與安全所在。如果整個世界都是冰冷的,至少還有秋平,秋平是她永遠的溫暖。

秋平慌忙地脫下自己的外套,胡亂地搭在滬妮身上,然後緊緊地把她摟住:“滬妮,為什麼這樣折磨自己,會生病的!”

滬妮靠在秋平的肩頭,說:“小言,死了!”

“怎麼會事?”秋平驚訝地愣了愣。

“是顧鵬,把她殺死了!”

秋平把手放在滬妮的額頭上,確定滬妮沒有發燒。呆立了一下,然後摟著她快步地向車走去。寬厚的肩膀堅實有力。

在車裏秋平把滬妮的黑色風衣脫了下來,裏麵的襯衣還是濕的,“你都濕透了。”秋平說。放棄了想要把她濕衣服都脫下來的想法。就這樣把大衣披在滬妮身上,把汽車的暖氣開到最大檔,用很快地速度駕駛著汽車往回趕。

滬妮偷眼看秋平,他臉上的表情很嚴肅。滬妮突然地感到辛酸,“秋平,對不起。”

“滬妮,不管遇到什麼事,不要折磨自己,你這樣讓我很心疼。”

“小言是我唯一的朋友。”

“……你說的是真的?顧鵬?怎麼可能?”

“就是顧鵬,小言不和他好了……他也把婚離了,然後又被人暗算了,破產了……就把小言殺了……”

“他現在人呢?”

“不知道!”說著,滬妮已經是泣不成聲。

“秋平……這幾年,在我最需要朋友的時候,我隻有小言……我們曾經一晚上通幾個多小時的電話……我們一起度過最難熬的時光……我們一起應付無聊,一起應付孤單……她現在很驚慌,很恐懼,很害怕,我感覺得到。”

秋平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把滬妮放在膝蓋上用力交纏的顫抖的手握在了手裏,“有的事情我們無能為力,我們能夠做的,就是在盡力之後,勇敢麵對。我知道這樣說太殘忍了,但生活畢竟還要繼續下去,我們還想讓它更快樂地繼續下去。相信小言也是這樣希望的。”

“小言來深圳以後,我才覺得生活原來是有樂趣的,不止是為了活著,不光隻有生命本身……原來生活還有這麼多的快樂……小言是個單純快樂的人,她不會去傷害別人,至少不會有意地去傷害別人,她其實是很善良的……”滬妮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忍不住地啜泣,她聽見自己喉嚨裏發出的悲傷的聲音,短促沉重,眼淚落在膝蓋上,異常清脆的破裂聲。還有媽媽的聲音,在那個寒冷的冬季……“秋平,生命好脆弱。”

秋平把車停在了街邊,把滬妮摟進了自己的懷裏,他愛撫地撫摸著她濕的頭發,還有什麼語言可以安慰這樣的痛苦呢,良久,他才說:“滬妮,你還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