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靈修竹從袖中拿出一個精巧的琉璃小瓶，月靈淽清楚地看見瓶中的液體，是一種詭異的光澤，暗紅如離體太久的血，陳舊得發了褐色。
月靈淽不解地看著他，“修竹，這個是……”
月靈修竹麵色帶著些無奈，凝重地開口：“請皇姐暫且屏住呼吸。”
“呃。”月靈淽心中雖萬分奇怪卻也並不多問，依言凝神屏息，好奇地看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但見月靈修竹輕輕拔開軟木瓶塞，有種氣息霎時彌漫在空氣中，但月靈淽卻聞不到，隻看見玉石桌上的鴿子本來正悠閑地歇息著，這時卻開始變得躁動不安起來，連叫聲也逐漸變地急促、尖銳。
月靈修竹慢慢走過去，隨著他的靠近，幾隻鴿子被這種詭異的芬芳所籠罩，都紛紛撲騰著雪白翅膀似要飛起來，可是一隻隻卻像是被泄盡了力氣似地無力掙紮。
瓶身微微一傾，一滴紅色落在其中一隻白鴿的翅膀上，詭異的紅彷佛有著生命的蠱，瞬間就消失在白鴿的翅膀上，滲浸而入，不見蹤影。
緊接著，那隻鴿子仿佛被根無形的絲線一扯，猛然一跳，跳上了另一隻鴿子的背上......
月靈淽輕輕別開目光，隻覺雙頰像被火燒了一般滾滾發燙，拂袖背過身去，纖手撫上臉龐，詫異地問道：“修竹，你……”
月靈修竹蓋上瓶塞，將瓶子又放回袖中，輕咳了一聲示意，月靈淽這才轉過身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月靈修竹走到石桌邊，歎了口氣，道：“請皇姐原諒修竹冒昧，隻因……”
“隻因什麼？”
“皇姐請看。”月靈修竹手指輕壓在玉石桌沿，臉色鄭重而複雜：“這隻白鴿原本先天不足，而一沾到這九花凝露後，卻能因動情而輕易做到。”
月靈淽臉上微微泛起紅色，她雖明白這鴿子的曖昧動作是因為這藥水所致，但心裏疑惑卻沒得到緩解。
不等她發問，月靈修竹目光直看向她：“皇姐有所不知，這瓶九花凝露乃西域貢品，有極強的催情作用，能讓人喪失理智。”
月靈淽淡淡地點了點頭，月靈修竹望著她，聲音卻低沉了下來，“而這個，是前幾日母親讓我把它當做禮物送給你……”
“什麼！”月靈淽陡然轉身，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天色漸漸陰沉下來，一陣風刮過，夏末是暖風如絮，偏偏她隻覺得如同被冰水淋透，止不住打著寒顫，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白色飄絮，紛紛鋪天蓋地的卷來，像極那日他離別時的大雪，大片的葉子從樹上脫落下來，如下雨一般砸在心上，鋪天蓋地的向她壓來，讓人幾欲窒息。
月靈修竹垂下眼眸，不敢接著她的目光。
月靈淽心中一震，幾乎不敢相信心中隱約浮現出的哪個答案，就像一個快要溺水的人做著垂死的掙紮
她聲音微顫著問道：“修竹，難道……難道皇姑母她想......？”
月靈修竹沉重地點點頭：“不錯。”
“不......不！不會的，不會的！”
月靈淽突然明白過來，大駭著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流露出一種深深的驚恐。
天色終於黑了下來，月靈修竹摸索著拿出火折子，點燃海棠樹下掛著的宮燈，火苗簇簇攀扯，猶如一隻無形的手，將兩人的影子扯得極長。
月靈淽立在那裏，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被凍得凝固，整個世界似乎都在窒息之中，扭曲的傾斜、旋轉著，她雙臂環抱著，唇上是櫻紅的胭脂，精細點成，此刻瑟瑟發顫，便分外讓人覺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