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刀器(2 / 3)

隻聽馬車中那女子輕笑了一下,柔聲道:“這人是玩兒刀的?阿裳,你就去讓人家指教指教吧。”一紫衣人輕輕“嗯”了一聲,緩緩走到卓一之近前站定,略欠了欠身子,低聲道:“見過卓門主。”卓一之聞言眉眼一抬,冷笑道:“你識得我?”那紫衣人低聲道:“門主名揚四海,天下誰人不識!”卓一之冷笑道:“倒是會拍馬屁!可惜你身在魔宮,爺爺慈悲不得!你的刀呢?”那紫衣人語含失落道:“我已看見你的刀了,你還沒看見我的麼?”此言聽似毫無道理,實則暗蘊極高明的武學見識,卓一之聞言隻覺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何時聽過,他略一沉吟,猛然爆喝一聲,揮刀朝那紫衣人麵門砍去!

“亂披風刀法”聲勢極大,卓一之方一出手便帶出一股猛烈罡風,那紫衣人不為所動,眼見刀鋒劃來,隻看似隨意地向後退開半步,便輕巧地避開鋒銳。卓一之一擊不中,將刀鋒一轉,向那紫衣人右肩斜斬而下,那紫衣人瞅準空隙,姘起雙指向卓一之小腹作勢一點。

這一下狀如兒戲,眾人隻道這紫衣人失了神智自尋死路,豈料卓一之見他一點,臉色登時大變,刀運至半途被其生生收回,又後躍開數尺遠近,重新拿樁站定。原來方才那紫衣人所點之處,正是卓一之刀法破綻所在,“亂披風刀法”招式隻是其形,而運氣之道才是根本,真氣運行經脈,其最薄弱之處便稱為“氣門”,那一招刀法倘若用老,氣門必被那紫衣人一指戳中!倘若如此,即使能傷到他,自己苦練半生的刀法隻怕也就此毀了!

卓一之略定了定神,臉上狂色盡斂,神色也愈發鄭重起來,紮下馬步,引刀斜指,展開功架。那紫衣人見狀微微點頭,讚許道:“這才像樣子!既然認真起來,可不興再似方才那般胡鬧了!”言畢,身上氣機猛地一變,雖還是如方才一般隨意而站,可身上所發出的氣勢卻明顯如傾山一般壓將過來!

卓一之為其氣勢所迫,額上滲出絲絲細汗,握刀之手仿佛有千鈞之重,功架雖然未散,但想要出招卻也甚難!卓一之心知若再不將那紫衣人氣機破去,隻怕便要不戰而敗!倘若最後落得個這等局麵,那可當真是一死不足洗刷其辱了!

忽然,卓一之身畔落葉如陷旋風,在其周身旋轉不已!那紫衣人見狀一奇,見卓一之周身落葉越飛越快,心知自己的氣機已漸漸無法將其牽製,終於不敢大意,雙臂一展,將功架展開。猛聽卓一之一聲長嘯,被其激揚在半空之中的落葉砰然炸散,禮花一般在半空飄揚不已!那紫衣人心知這不過是卓一之迷眼亂心之舉,對那漫天的落葉視而不見,隻凝神盯住卓一之手中樸刀!果然,一枚落葉恰巧飄至那紫衣人眼前之時,卓一之猛然一聲暴喝,舉刀過頂,隔著老遠一劈而下!那柄樸刀便似憑空長出一大截,帶著開山辟穀的氣勢轟然斬到那紫衣人頭頂之上!

隻聽轟然一聲巨響,仿佛憑空炸開一道雷霆,掀起一股猛烈氣浪,將場中落葉盡數激在半空!待那漫天落葉落定在地,隻見那紫衣人竟然以一雙肉掌將卓一之切金斷玉的刀氣生生接住!那紫衣人緩緩說道:“早年我便和你講過,若不能將刀從手中放下,便是將自己拘束在了刀上!跳不開這個圈子,你永遠不知甚麼叫做‘刀法’!”卓一之橫刀胸前,切齒道:“果然是你!‘刀器’陸憶裳!”

那紫衣人聞言縱聲長笑,一把將麵紗撕下,露出一張極清雋英氣的麵容來,道:“中原武林的朋友們,一別十數載,我們可是久違啦!”群豪聽卓一之叫破其名,還有些將信將疑,這時突然見他露出本來麵目,不由驚呼出聲:“竟然是他!”

卓一之怒道:“‘魁尊刀器,當世披靡’!你二人當真不愧是並稱之輩,一個墮入魔道嗜殺成狂,一個又賣身邪教助紂為虐!顧月章因情亂性,縱然鑄成大錯,也算勉強情有可原!你明知“阿薩辛教”狼子野心,卻仍昧著良心荼毒同胞,姓陸的,你可對得起你這漢人的姓氏!”一番話說得疾言厲色,群豪聞言不由為其暗捏一把冷汗。

看官須知,這陸憶裳來頭極大,十數年前橫空出世,一個年未及冠的少年,竟連挑中原十大以刀法聞名的門派,盡敗數十名刀法名家,允稱一代刀神!江湖中雖曾將顧月章與葉擎天二人並稱‘劍神劍仙’,就實而論,葉擎天‘馭劍’之術縱然玄妙,卻遠不及顧月章那般如佛如聖。而陸憶裳的出現,終於使得武林中出現一個能與顧月章相提並論的神話人物,這二人都已是“化有形為無形,以無形勝有形”的巔峰之境,這才將此二人並稱泰鬥,共立於世。陸憶裳在江湖中行走不出兩年,突然失去蹤影,無人知其下落,一時間種種傳聞推測遍傳天下,有人說他得了怪病,英年早逝;也有人說他邂逅紅顏,隱退江湖;更有人說他由武入道,已經羽化飛升……卻不想今日,竟與“阿薩辛教”一道重出江湖!

陸憶裳聞言神色平靜,回頭看了一眼那輛馬車,略一沉吟,笑歎道:“甚麼正邪之分,甚麼江湖名望,這世上除了‘情’之一物,甚麼到了最後不是一場虛妄!”卓一之聞言一愣,忽然笑道:“原來如此!又是一個色迷心竅的蠢貨!我真是不明白,怎麼你們這些絕頂的人物,最後都在娘兒們身上敗了勢!”此言一出,群豪之中響起一陣竊笑。陸憶裳聞言大怒,喝道:“放肆!”猛一揮手,隻聽虛空中錚然一聲,仿佛利刃出鞘!卓一之猛覺一股極為淩厲的刀氣撲麵而至,慌忙提刀護住麵門,隻聽“叮”的一聲,掌中樸刀斷為數截!那一道刀氣力道極強,卓一之縱然勉強擋住,仍被撞退數步,力道才堪堪化去!

隻聽陸憶裳冷著聲音緩緩道:“你欺我辱我,我都不掛心!唯獨對她,你不能有半點不敬之辭!”卓一之掌中樸刀已斷,心中便少了三分底氣,雖然如此,仍倔著性子冷笑道:“不敬?她不過是個妖女,我罵她又能怎樣!哼,能勾引得堂堂‘刀器’上手,也不知在床上是怎生的淫邪無恥,浪蕩形骸……”陸憶裳聞言大怒,喝道:“住口!”並掌為刀,虛空劈出一道淩厲刀氣,直向卓一之胸口斬了過去!卓一之掌中無刀,便不敢硬接,隻得騰空一躍丈許,避開刀氣鋒芒!

忽然燕雲騎中一人縱聲叫道:“卓門主休要驚慌!我來助你!”

話音方落,卓一之餘光便見一道寒光射來,信手接過,隻覺入手生寒,低頭看去,卻是一柄寒光凜凜、紫氣繞身的寶刀!卓一之素來愛刀,此時寶刀入掌,信心大增,奇道:“果然寶刀!敢問這位兄台刀名為何?”那騎士持刀上前,道:“寶刀贈英雄!此刀名為‘寒月’,塵封燕王府多年,今日終遇其主!”卓一之冷笑道:“無功不受祿!姓卓的不是什麼英雄,配不上這等寶刀!一會兒若能擊退強敵,在下定當雙手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