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頭(2 / 3)

那道士笑道:“指揮使大人適才與卓門主鬥法之時露的那手輕身功夫著實神妙!瞧著有些‘迦樓羅輕身術’的意思,不知是也不是?”任奕鴻聞言笑道:“老仙長法眼無差,在下的那點兒路數實在不值一哂。”那道士笑道:“指揮使大人過謙了,老道昔年與明教先賢打過交道,那時我倆就在這輕身功夫上打賭,從曲阜比到華山,那一次直鬥了三天兩夜,大是痛快!到最後老道輸了三步,那時心裏雖然不服,卻也無可奈何。請恕老道妄言之罪,方才老道見指揮使大人身上頗有些老友的影子,便有些技癢,不如咱老哥兒倆比比輕功如何?”任奕鴻笑道:“今天來了這許多豪傑,若是把大夥兒撂在這裏自己玩耍,豈不是太過唐突?”那道士笑道:“老道已是殘燭之身,哪還能像年輕時那般胡鬧?”說著,順手從身畔垂柳之上摘下一枚柳葉,道:“老道這有個笨法子,一會兒我將這葉子拋入空中,瞧瞧咱老哥兒倆誰先搶到,如何?”任奕鴻撫掌笑道:“如此甚妙!”那道士道:“那就勞煩指揮使大人喊個‘一二三’,你我一同騰空!”任奕鴻點頭應許。

那道士將柳葉在指尖一扣,猛一發力,彈向高空,如此摘花飛葉的手法顯出極高深的內功修為,群雄之中有不少識得這老道的人見狀不由暗歎:“雲霄道長執掌太乙門戶,果然名不虛傳!”

原來,這老道正是道家太乙門的掌教真人,道號雲霄子的李真人。

任奕鴻極擅弓馬,目力遠比一般武人要好,他見這老道竟能將一枚輕飄飄的柳葉彈射地快愈箭矢,先是一驚,自愧內力不及,隨後便生出好勝之心來!眼見那柳葉射入高空已過五丈,便開口數道:“一……二……三!”

話音方落,兩人同時飛身直上,隻見一個如神仙羽化,一個似金翅騰空,隻是蓄力一躍便能直上兩丈多高!群雄見狀,不由齊聲喝彩!

人非飛鳥,縱然輕功神妙,又豈可當真淩空翱翔?兩人起躍之時全憑一股真氣直衝頂門,借這一衝之勢才能飛身直上。然則真氣之力終有盡時,兩人躍起兩丈之後,拔地之勢便漸漸衰竭,上升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而那枚柳葉仍在上空兩丈開外!眾人正好奇這二人會以何等手法補上剩下的那兩丈距離時,隻見雲霄子提起右腿,猛力一蹬,落足時憑空中便似生出一道托起的屏障,本已快要轉升為落的勢頭瞬間逆轉,身子竟又向上升了數尺!

群雄見此妙術彩聲又起,有識得此術者失聲叫出:“這是太乙門的‘登雲術’!沒有四十年的功力是斷用不出的!”

隻見雲霄子換腿連蹬,每蹬一下身子便上升數尺!兩人本是旗鼓相當的勢頭,如此一來,那老道卻已將任奕鴻甩在身後了!

好個任奕鴻,身處敗局不慌不忙,他騰空之時雙臂原本大張,如同飛鳥展翅,這時卻忽將雙臂向下一壓,身子竟又升起一丈之多!且速度奇快,後發先至,又與雲霄子堪堪持平!

群雄見此一幕大驚失色,正頗為不解,便覺半空中一股氣浪撲麵而至!隻聽一人喃喃道:“‘扶搖直上九萬裏’……好個‘迦樓羅術’!”

相傳“迦樓羅”乃是佛教天龍八部之一,其本相乃是一隻金翅大鵬鳥。傳說《莊子》中所寫的神怪“鯤鵬”即為迦樓羅在道家中的稱謂。書中說這迦樓羅揮翅一次,便可橫飛九萬四千裏遠。明教緣起波斯,其本源亦為佛教,這套輕身功法施展之時,其形狀極似飛鳥扇翅,故而創功祖師以“迦樓羅”為之命名。

隻見空中兩人一個蹬足,一個揮臂,各逞神通,此時已然飛身三丈之高!眼見那枚柳葉隻在頭上不足一丈,雲霄子雙腿齊蹬,任奕鴻手臂連揮兩下,如此一來,兩人飛身之速竟較起躍之時又快了幾分!

地上群雄目力有限,隔著數丈高低已不能看見那枚柳葉,隻能見到兩人身影在空中似乎猛然撞在一處,隨後一沾即分,便輕飄飄地從空中落將下來!

待兩人落地,都是淺笑盈盈地注視對方,沉默不語。眾人正納悶究竟誰贏誰輸,忽聽兩人齊聲大笑,各自展開手掌,隻見那枚柳葉竟被撕作兩截,雲霄子、任奕鴻兩人各執一半在手!如此看來,竟是平局!

雲霄子撫須笑道:“當年輸了三步,今日打個平手,足見老道士這幾十年沒有白活!妙哉妙哉!”任奕鴻擺手笑道:“老仙長年逾古稀,在下則正當盛年,說來占了老大便宜,老仙長若是年輕二十歲,在下有敗無勝!”雲霄子歎道:“其實你這‘迦樓羅術’並未練到當年的‘光明法王’蔡應揚的境界,倘若今日是他到此,老道隻怕還是要輸!”任奕鴻笑道:“老仙長其實早就看出在下練得不到家,本就讓了在下三分,在下得了便宜,難道還瞧不出來?”雲霄子聞言,語含驚奇道:“你年紀不算大,眼力倒挺厲害!”任奕鴻道:“老仙長謬讚了。”雲霄子見他態度恭謹,心中不由對之又生出幾分喜愛,奇道:“我有一事甚覺奇怪,這八部絕學本為明教不傳之秘,指揮使大人身為朝廷中人,如何竟能習得?”任奕鴻如實答道:“當年燕王殿下組建‘燕雲十八騎’時,曾邀得明教三位法王教授我等幾塊朽木,這才學了些皮毛在身。”雲霄子點頭道:“難怪!難怪!誒?三位法王?不知缺的是哪一位?”任奕鴻笑道:“前代‘清淨法王’當年身染沉屙,故而未能請動。如今我兄弟十八人,還未能有人習得‘天劍’與‘乾達婆身法’。”雲霄子撫須道:“八部已得其六,不錯啦!不錯啦!”言畢,站在一旁不再言語,臉上雖仍是一片笑意,眼神卻已飄到別處,似已陷入回憶。

又有一人越眾而出,恨聲道:“雲霄真人不與尊駕較真那是他的涵養,在下惜命如金,可便沒那麼好說話了!“任奕鴻見來人臉色陰冷,心中微覺不快,哼道:“敢問閣下又是哪位英雄?”那人冷然道:“在下來自唐門,賤名唐不二,見過指揮使大人!”任奕鴻方欲開口,燕雲騎中走出一位騎士,道:“大哥,久聞唐門暗器神妙,這一陣交與小弟如何?”任奕鴻應聲回頭,正撞見那騎士麵具之後的堅毅眼神,笑道:“有幾分把握?”那騎士笑道:“大哥今日怎麼了?以前可從不曾這般遲疑過。”任奕鴻聞言一笑,再不多言,退入人群。

那騎士斜眼一瞅,見唐不二身上衣著平常,除了雙袖較尋常衣著更為寬大外便無其它特異之處,便輕笑一聲,將身上甲胄除下,隻留下尋常的衣著,麵罩一摘,露出本來麵目,卻是一名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