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為什麼……”
“因為子陵,他躺在床榻上苦苦哀求朕,他讓朕放你走,否則就算是死都不能瞑目。”
三夜緊緊地拽這十指,胸口一陣一陣抽痛,她在心裏無聲呐喊,他蕭子陵憑什麼,憑什麼用死來左右她的人生!不,他對她犯下的過錯,連死都不配!
她咬了咬唇,望著蕭穆,嘴邊溢出一絲冷笑,那笑意冰冷徹骨,蕭穆看在眼裏,竟然有些膽戰心驚。
“皇上,你要放棄我麼?昔日那些柔情密語,難道你忘記了?還是在你心裏我根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其實這些天來,朕一直都在想,朕喜歡的究竟是你,還是你與扶桑相似的容貌,如果你不是如今這個容貌,朕對你是不是就和別的女人一樣,如果不是子陵,可能朕真的就陷入自己編織的夢境裏,永遠都無法醒來。”說完,他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息。
“原來,我進宮來,隻是為了成全你和蕭子陵父子團聚,和好如初。說來也真是諷刺。”
蕭穆看著她,眼裏帶著一絲愧疚之色,他道,“皎月,對不起,你若是想回紫瀲國,朕馬上就派人護送你。”
“我還有什麼臉麵回去呢,皇上,就算你不再喜歡我,那麼最後一次,求你抱抱我。”
她抬著眼,紫色的眸子閃爍著令人憐惜的光,蕭穆的心有瞬間的鬆動,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緊緊地擁住三夜。
“皇上,我還有一句話要問你。”
“你說。”
“你那麼愛扶桑,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還要把他們夫妻逼上絕路?”
蕭穆的身體猛然一怔,“這些話,你聽誰說的?”
“把心愛的女人逼死,這就是你所謂的愛麼?如果是這樣,你的愛有罪,而且罪無可赦。”
三夜目光一暗,冷厲的殺氣蔓延全身,她抽出手中的短匕,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狠狠地刺入他的胸膛,霎時,鮮血流淌,濺了三夜一手,也染紅了他的衣衫。
蕭穆看著沒入胸口的短匕,抬眼望著她,目光充滿疑惑與哀傷。
“為什麼?”
“我一直忘了告訴你我另一個身份,你一直心心念念著的扶桑,她是我的親生母親。”
蕭穆倒吸了一口氣,心中豁然開朗,“怪不得,怪不得……”
三夜將他推到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睨著隻剩下本口氣,苦苦掙紮的蕭穆,心裏有種暢快淋漓之感。
她道,“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用你一條命換我父母兩條命,便宜你了。”
蕭穆痛苦地捂著流血不止的胸口,他喃喃道,“我不想傷害扶桑,從來都不想,那些追殺他們的人,並不是我派去的。”
“你到現在還要為自己犯下的罪行狡辯!這些話,你留著去地下親自對我父母講吧,看他們會不會原諒你。”
“我,我真的沒有傷害扶桑,我那麼……愛她,就算是讓我自己死,也……不會傷害她……”
看著他的身體在地上劇烈地浮動,那種臨死的痛苦與絕望,三夜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被撕裂,從眼眶裏落下來的不是淚水,而是血淚。
她側過身,一步一步走出大殿,染血的裙擺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印,那樣妖異醒目。
終於,守門的侍衛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紛紛衝入皇帝的寢宮,卻發現蕭穆倒在地上,渾身是血,侍衛們都嚇傻了,誰都不敢往前走一步。
蕭穆身邊的內侍官聞訊趕來,幾乎是撲到蕭穆的身邊,探了探他的呼吸才知他活著,於是連忙遣了幾名侍衛去叫禦醫。
侍衛長道,“總管,我們進來時,發現皎月姑娘從這裏走出去,身上還染著血……”
“廢話,一定是她傷的皇上,你們趕緊去,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抓起來。”
侍衛們軍聽後,急忙撤出寢宮,趕去攬月殿抓人了。
三夜穿著一身染血的衣衫走入攬月宮時,所有的宮人都嚇壞了,侍奉三夜起居的宮女思敏上前攙扶住她,急促地問道,“小姐,你這是,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不要聲張,扶我進殿裏罷。”
思敏點了點頭,扶著她進入後殿。
三夜的思緒幾乎已經從她的身上剝離,她已經什麼都不會做,不會想,隻是愣愣地坐在床榻上,任由思敏替她擦拭身上的血漬。
沒過多久,侍衛軍已經闖入了攬月宮。當他們找到三夜時,三夜並沒有感到絲毫的恐懼,心裏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站起身,用極其平靜的話稱述一個事實。
她說,“皇上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