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山北道藤野家有“忠仁武家”之稱,這樣一個政權,無論用什麼樣的手段巧取豪奪,都會落下罵名。聶清風在關東一言九鼎,威名遠播;但在關西不行,特別是他還跟南海道打過仗。如果貿然吞並山北道,必然引起關西各階層的一致反感。
第二,關西局勢錯綜複雜,現在關東剛剛理順,正是埋頭大搞建設的時候,沒有太多精力跟關西各方勢力扯皮。再說了,自己在關西一點根基都沒有,就算那些豪門大族表麵上俯首帖耳,控製基層政權的還是他們,到頭來,自己除了一個名義上的天下共主,什麼也得不到,還不如做我的北海王去呢!
第三,即便是藤野隆信的話語裏,也隱隱約約透露出這樣的意思:隻要搞死了那個瘋狗朝倉步勇,一切盡在掌握!看來,關西各藩的路還沒有走絕,架還沒有幹夠,他們絕不會尊自己這樣一個蠻夷之地的國主為關西之主。貿然行事,很可能如朝倉步勇一般成為關西公敵。
大家都處於混亂狀態之下的話,如果沒有強力外來勢力幹預,當然是以武立國的山南山北兩道比較有利,說不定可以改變兩道對抗西海、南海聯盟的長期不利境地。看來,藤野隆信正是想明白了這些,才會發聲試探。
聶清風對此並不在意,關西早晚是自己口中食,何必急在一時?既然你們倭人覺得打仗沒打過癮,死人沒死過癮,老子也不是國際紅十字會的。送你個順水人情又何妨?
聶清風笑道:“隆信君是個實在人,我也不藏著掖著,實話實說,這次來管閑事,純粹是因為看不過朝倉步勇囂張跋扈、為非作歹。一統和洲聽起來挺美,可打來打去,倒黴的還不是百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定理,可一統和洲的路子很多,也不一定非打不可。”
這番話一出,一旁扶著藤野隆信的藤野詩織眼睛一下子亮了,望向聶清風的眼神簡直是崇拜。
聶清風朝她微笑點頭致意,接著對啥也看不見的藤野隆信道:“退一步說,就算是武力統一,現在四道哀鴻遍野,我再帶兵來洗一遍,壇壇罐罐砸個稀巴爛,藤野兄,我已經有了個野人王的名號了,不能再背一個破爛王啊。”
藤野隆信哈哈大笑,笑罷,搖搖頭道:“聶君高風亮節,古之罕有,可你就不怕手下聽了這番話寒心麼?”
聶清風同樣大笑:“聽了寒心的,不配做我手下!”他正色道:“藤野兄,我把話說明白,除非關西再遭大難,否則,三年之內,北海軍不會有一兵一卒踏入關西一步!”
藤野隆信愕然,旋即歎道:“聶君,你這天下武人之雄居然不願走以武定天下的路子,真是出人意料。愚兄方才甚至在想,如此出塵脫俗耿介拔標之人,難道是天上隕落凡間的星宿?”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大笑:“因為他和我一樣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三人大驚,猛地轉頭:
“朝倉步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