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玖那時還在內室整理經書,王妃意味深長地過來話,言語間不乏談及佩玖,道:“這是林妹妹從江南帶過來的丫頭?”
“正是。”佩玖近來行為異常,林七許沒曾料到,這種異常似乎與王妃有關。
她將心防慢慢提高。
攝政王妃起內院負責灑掃的裘管事,言辭帶笑:“起來,他是我從謝家帶來的陪房,奈何媳婦去得早,家中唯有二老和一嗷嗷待哺的女兒,另有一姐早早出嫁。今早對牌後,他單獨來求我,是看上了你身邊的佩玖。”
裘管事是王妃的陪房?!
佩玖與他眉來眼去上了?
林七許眼神微沉:“喔,這樣啊。我這做主子的倒還被蒙在鼓裏。”她怎麼都高興不起來,消息太駭人了。
“女大不中留,算來佩玖不了吧。”按王府的規矩,是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了。
林七許淡淡道:“的確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郎有情妾有意,王妃都出來作客了。
這裘管事真是喜歡佩玖嗬,都不怕惹王妃懷疑,畢竟看上了側妃院裏的陪嫁丫鬟……出去都不那麼理直氣壯的。
“好了,我看佩玖東西快收拾好了,姑娘臉皮薄,我就不當著麵了。”
“是呢,妾身回去和她談談。”
王妃笑得和藹可親,道:“嗯,林妹妹思量會吧,這樁姻緣真促成了,也不妨是樁美談。”總歸對她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
“嗯,多謝王妃告知,妾身明白的。”
“妹妹是聰明人。”
林七許唇角再無一絲笑意,腦中卻不禁浮現出那日佩玖捧著品字梅的模樣,眉眼彎彎,眼角含笑,連往昔沉穩的步伐都輕便了許多。後春意盎然,氣逐漸回暖,佩玖外出的次數愈多起來,偶爾陪在內室刺繡,還會不留心地走神,以致被其他幾個丫鬟打趣捉弄……
尚在江淮時,林七許對佩玖這丫鬟真的不大關注,直到她被人領來伺候她事,她的記憶中才零星被喚起了回憶。
佩玖本來喚燕羽,不過廊下灑掃的粗使丫鬟,在林七許的印象中似乎連話都不曾過一句,最要緊的是,因她被無故責打,最後被趙氏選來伺候她陪嫁,離開呆了十來年的江淮故地。
後來進王府挨罰產,日子艱辛不已,好在上蒼眷顧,一年過後,她勉強地站穩了一點點跟腳。
而佩玖一直伴在她左右,稱得上是不離不棄。
何曾見過一個丫鬟如此歡喜的模樣,眉梢眼角都含著化不開的柔情蜜意,絲兒都透露著一股春的氣息。
就如同王妃所,這真的是一樁美談。
這樁美談她若成全,或許可以改變一個女孩子的一輩子,她清晰地記得佩玖過,她無父無母,是個孤兒,後來算是運道好,落在了做清白生意的人販子手中,沒有被那些無良的黑心人販賣進什麼醃攢地兒作娼妓。
何以不成全。
燕竹隱約聽到了幾句,她擔心地看了眼不自知的佩玖,又溜了眼沉思的林七許,看主子時而表情憂傷,時而神態溫柔。
“佩玖她……”
“你早知道了?”來,丫鬟們之間肯定早有耳聞,畢竟這種事情瞞得了主子,卻瞞不過同住一屋的燕竹。
燕竹笑容略微尷尬,支吾道:“一點點吧,沒想到裘管事那麼喜歡她。”
“裘管事的底細,你清楚多少?”
“不太了解,隻知道是王妃的陪房,以往在正院伺候時,沒見他多殷勤地跑過。”
林七許一歎:“其實何必多殷勤,終究是謝府出來的人。王府裏他不跟王妃,難道還會跟其他的妃妾嗎?”
燕竹緘默不語,確實,王府中王妃的地位穩如泰山,堅固地刀槍不入。每年王府采買,打破腦袋想進正院做事的人多了去了,即便伺候不了王妃,願意去沉香榭的人也不會有的。
畢竟,一個連子嗣都沒有的妃妾,地位從來搖搖欲墜。即便去伺候不太得寵的幾位主子,也比跟著林七許有盼頭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