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侵地(3 / 3)

真正來,最苦的那幾年,其琛不記事,陪著她走過來的是母親和妹妹。

而她對林言軒和趙氏的恨意。全部來自那兩條人命。

奈何娘親和妹妹在其琛的心中存在感太過微弱,甚至不妨成是她的時常回憶才會讓林其琛記得原來他有一個很愛他的娘親和另一個很漂亮的姐姐。

……或者,讓其琛忘記那兩個人才是最好的。

在生命的長河裏慢慢遺忘,慢慢釋懷,不必和自己一樣。融化在血裏,銘記在骨裏。

林七許拍了拍他愈堅挺而寬闊的背脊,緩緩捋順腰間褶起的衣裳,良久才微笑道:“胡什麼,你會活得很好很好的。就算是為了我,也要驕傲而快活地過日子。”

日暮漸沉,整片大地充斥著蕭索與喑啞。

還有一個少年離開時綿長又單薄的身影,映在門前剛下馬的攝政王眼中,他自然地招來了門房,等聽到此事後。攝政王意外道:“所以,他是沒瞧見本王嗎?”

以林其琛眼觀四方、耳聽八方的功力,那麼大的陣仗和人怎麼會沒看見,不過是懶得過來見禮,來見一個不是君卻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更不願來見一個不是姐夫卻比姐夫來要鄭重肅穆的男人。

“怎麼會,想來是有要事……”隨從戰戰兢兢地解釋著,畢竟主子們的是非過錯,不是由他可以指手畫腳的。

“要事?”攝政王鼻尖輕輕一哼,順手丟開了韁繩。

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林氏。

因為擱在這位溺愛弟弟的姐姐身上。憑著那一副神鬼顛倒的口舌功夫,黑白都能混淆,何況這種針尖大點的事。

攝政王早早見識過林氏為弟弟開脫的百般緣由,偏偏還一副理直氣壯、有理有據的模樣。

“府裏可有大事?”

門房茫然搖頭:“沒聽出什麼大事。”

“嗯。”

等攝政王從正院轉悠一圈。色已完全沉了下來,王府裏6續地亮起了一盞盞柔和又精致的宮燈,他負手慢吞吞地晃到了沉香榭,果見林氏在寫字。

林七許可不像林其琛,視禮法於無物,她謙卑而溫婉地行了禮。然後奉上了一杯冷熱適宜的清茶。大約見攝政王視線在宣紙上有所停留,林七許貼心地鋪開了其餘些紙張,淺笑道:“王爺覺得,可還入眼?”

攝政王睨她一眼,道:“你這樣,未免太自謙了。”

“多謝王爺讚美。”

“要本王,你性子本就嫻靜,再練字靜心,恐怕適得其反。”攝政王自幼長於宮闈,最好的書畫詩作都品賞鑒析過,能對林氏的書法多看兩眼都是抬舉了。他很快便轉移了視線,無意提及林其琛:“你弟弟今兒來過?”

“嗯。明日他要出京,方才來與我道別。”

“出京?去哪兒?”攝政王扶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

林七許恍若無知無覺般,繼續道:“大概是駐京外的京畿大營罷,具體妾身也不太懂。隻當是些尋常的軍務,不過時日長了些,估摸要去個把月。這才稍稍留了點心。”

“你弟弟,當真應了‘前途無量’一詞。”不過有個這般的親姐姐,林其琛不為人中龍鳳才比較奇怪。

林七許無半分驕矜之色,隻淡笑道:“其琛能走得一帆風順,不過借了林大人和王爺您的勢。所謂時地利人和,他都占得差不多了。”

縱使林言軒怨恨其子,縱使她為王府側妃,可這些身份和實惠都是真真切切反映在林其琛身上的,容不得他不認。

“那你呢?”攝政王慢慢將手拂到她耳邊。

林七許沒有躲避,由著男人以一種掌控的姿態將她攏住,神態親昵無間,僅管口中著令人膽戰心驚的話。

“妾身自始至終,都感謝王府收留了我。”

收留了一個無家可歸、無路可走的女人。

當今世道,正經女子除卻娘家,隻有夫家可留。顛沛流離的日子雖也過得,可是求一個擋風避雨的住所不是更好嗎?況且,她不是一個人。

攝政王揚了揚眉,手卻自然地往下走,“經過真話儀一事,本王對你,確實已無話可。便是連王妃,都抹去了大半猶疑。可是本王這心裏,對你從來沒放下過心。”林七許一個心神恍惚,等再寰轉過來,身子已躺在了男人的臂彎裏,本能地驚呼道:“王爺,現在歇息未免太早了,隻怕晚間積了食睡不安穩。”

等倆人皆仰躺在榻上時,林七許直勾勾地盯著頭頂上的合歡花紋錦帳,幽幽道:“妾身不求王爺心無芥蒂,隻願時日安穩,生活安寧。”

“明明是你,一直在攪和自己的好日子。林大人如今與你全無幹係,怎的連一個幼生命都下得去手?”攝政王居然也提及了那個沒有福氣的孩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