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龍門出來的士子們各個腳步虛浮，渾身散發著一股怪味。林其琛帶的廝下人十分眼明手快，架著麵青氣虛的林家兩位爺利落地上了車，一路穩穩回到他近日安置好的宅子中。
比起他離京那會兒，這座不大不的宅子慢慢有了人氣，連爬上牆的藤蔓都綠得賞心悅目，隨意擱置的幾盆花草在春雨裏抽出了新芽，眼看著枝頭上的花苞即將綻放，裝點滿這的一方地。
“大爺，這是林妃吩咐人送來的。”
姐姐身子雖好轉許多，但心中一直擔著事，有些鬱鬱寡歡。
“都先入庫房吧。”
“二爺和三爺都洗好了，正喝著些白粥呢。”
“嗯，我去看看。”
廂房內的林致遠和林明誌都收拾妥當，一個喝得慢條斯理，一個早見了底舔著嘴唇還嫌不夠。
“你倆好好養幾日，大魚大肉的都免了。”
林明誌直呼受罪，連連歎道：“打死我也不去了，真的活受罪。我這舉人身份也夠當個吏了。”
前幾個月，他倆去了不少文會詩會，被人捧著哄著，有些飄飄然了。林致遠斜了他一眼，輕歎口氣：“進士出身，便是子門生，兩者差距堪比地。我倆一般大，你倒不考了，莫非想去領差事受當官的罪？”
十來歲的年紀就踏上仕途，從某種意義上來，實在太苦。
“哥還不知道我，我就瞎。我這張破嘴的話，就是氣話。”還不是春闈太遭罪了，林明誌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林其琛坐在他倆對麵，拿了塊酥餅吃：“謝家三爺明兒約你倆去清風樓宴飲，我替你們應下了。”他又補了句，“二爺也會去。”
再不到一月即將成為他們正宗姐夫的謝倪之。
“我居然有點怕他。”林明誌嘟囔著，他雖也練過幾年功夫，但和正經在軍營裏摸爬滾打過的謝倪之比，有點不夠看。
林致遠瞄著他哥的神色，有點心地問：“長姐可還好？”
林其琛果不其然，臉色略沉了沉：“還行。”輔國公那日是親自上門，到現在連個影子也不見，等春闈放榜殿試過後，他可得好好找一趟他。
“上回睿王爺吩咐人送來的盆景，我聽人了叫金玉滿堂，名貴的很。”其實從他倆住進王府起，這前前後後的各項事宜都十分妥當，連進考場的講究都有專人來和他倆講，考箱什麼的更是一應俱全，便是親姐夫能做到的也不過如此。
林其琛知弟弟的意思，又添了句：“上一科的時候，有人打翻了子孫桶，整一片兒都臭氣熏，寫出來的考卷也沾了那股味兒。還有聽朔州某一回秋闈秋幹物躁竟著了火……”
“我和明誌的位置都極好，不但在一塊兒，離屎尿間都遠。”林致遠感慨的很，不曾想有一，他和弟弟也能圖上特權階級的待遇。
林明誌有幾分傻氣，還道：“我以為是大哥托人安排的，不是什麼位置什麼價兒，我還想著是大哥破費了。”
這話一落，林其琛和林致遠都肅了肅臉。
“科舉是國之根本，春闈更是全下士子的目光所在，你這種渾話以後萬不可再。”林致遠對著弟弟的這份疏朗心性，簡直是操碎了心。
林其琛看了三弟一會兒，才道：“科舉舞弊曆來都是抄家滅族，雖主考官的喜好等等會影響公平公正，但這種明碼標價賣考位的事兒，是絕對沒有的。”畢竟這又不是皇朝末世，吏治混亂暗無日，看著皇帝的性情手段，再過個幾年，八成是個明君，再不濟也是個守成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