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陳年(2 / 2)

謝秉文驀地退了半步,就是一瞬間,臉色陡然慘白。林言軒以往給他的信中,總有意無意地提到一個丫鬟,不,確切來是他的妾室—薑氏。

雖然筆墨不多,但時不時地帶過一筆,令素性敏銳的謝秉文很有印象。

武鄉侯看著他宛若見鬼的神色,居然生出幾分不知從哪裏來的憫色:“這些過往,你還是記不起來的好。”

謝秉文吸了口氣,方問:“林言軒是當著你的麵處置的那個丫鬟?”

“哪能。”武鄉侯搖頭否認。他旋即領會過來謝秉文的意思:“這必是死了。若是活著……”是了,以林言軒的性子,活著可以來挾製國公府。

武鄉侯有些愧歎,人確實是會變的。

林言軒不再是初見之時,而他們也不是了。

眼前忽的閃過林七許雲淡風輕的臉龐,謝秉文幾乎快透不過氣來,那張臉,是了!那張臉……難怪,難怪。

長女對林七許的感慨和忌憚,她的心性,原來是隨了他啊。

怪道林家各個的好相貌,從林言軒的溫儒俊雅到林其琛的風姿成,就她是無鹽。

“我本以為是積年恩怨—”謝秉文有些無力道。

不成想,掀開的是他曾經因懼怕因逃避而忘掉的一樁樁冤孽,一筆筆舊債。那些債主,從林言軒的妾室薑氏,到林七許,再到那早夭的另一位姑娘,林林總總地,居然都死光了,隻剩下了在他嫡長女手底下討生活的林七許。

馬車已緩緩在謝府的二門處停下,謝秉文卻在裏麵,坐成了一座雕塑。

如此算來,林氏比長女還要大上一歲半載的……

另一個孩子,他的另一個女兒,據死得十分難堪。

明時分,謝秉文在車中坐得渾身冰涼,從馬車上下來換了朝服,略喝了碗參湯,在急奔出來的李氏目光下去上早朝。

開印不過三五日,朝中諸事漸漸走上正軌。廷議時,起今年春種的事兒,皇帝興致高昂,是龍抬頭的這日,他得出宮去祭拜,最好再去農田裏望一望,表一表他作為子對農事的期許和敬意。

底下的重臣們一勸再勸,睿王卻明顯察覺到了自己的嶽父大人,今兒有點不對勁。

好容易勸下了意欲身體力行的皇帝,眾臣走出明華殿,睿王悄悄綴上謝秉文,正巧他視線也看過來。

“林妃身子可好全了?”

睿王並不感到十分意外,畢竟這個問題從那日便老生常談了,連皇上都問起過幾次。反正從林氏進王府開始,就頂著巨大的名聲和話題了。

“基本都好了,過些日子打算去法雲寺上香還願。”林七許早就同他了,還是謝儇約的她,要謝她。

“法雲寺倒是遠了些。”謝秉文若有所思。

睿王奇怪地看了嶽父一眼,對於女人家還願這件事,他向來不予置喙,甚至是遠遠避開的。王妃曾求子到連某條河的鯉魚都拜過,生下世子後還和秦嬤嬤張羅著要去還願,列了極長極細的單子,他還有幸見過……也不知那條鯉魚還在不在……

女人都信這些……

喔,不對。

林氏從來不拜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