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陳年(1 / 2)

武鄉侯府。

開闊的正房院子中,武鄉侯望著在地上鋪開的幾具零落白骨,喉嚨仿佛被什麼扼住了,他愣愣地抬起來,看著來者不善的黑衣人,半晌發不出一個字。

“國公爺有請。”

兼並案後,原先就沒有存在感的武鄉侯府更是縮著脖子做人,躲過了臘月裏滅了好幾座侯府的禍事,正準備開春就送孫子去吏部,憑恩蔭領份差事,繼續蟄伏下去。

武鄉侯在一座酒樓的後院見著了謝秉文,他此刻全然沒有心思去理會,原來這座京城日進鬥金的陳樓是首輔私產。他渾渾噩噩地見了禮,方注意到謝秉文的臉色比他還要再差些。

“忠武侯府今早抄沒了,統總的人和信之有些交情,特來尋我一樁笑話。是忠武侯府上有個積年的老婆子,早些年在城外莊子裏管事的,隔壁莊子就是你的楊華莊,同你莊子上的人常有往來,一來二去的,也就熟了。有時候,人手不夠,就悄悄搭個手,幫個工。”

武鄉侯聽他提起楊華莊,狠狠摒了口氣。

“走動的頻繁了,自然就有了事。那婆子有在楊華莊幫忙,幫的有些晚了就順便歇在了西跨院裏。大半夜地被一陣陣的聲響吵醒,才迷迷糊糊地起來看了眼,有人挖著坑在埋東西。”

謝秉文臉色青灰:“埋著的東西我送去給你過目了。”

“其中一人,確是你打的廝——頌安。”

“吧。”謝秉文沉聲道。

武鄉侯已收拾好心境,他望著從相識的夥伴,良久才道:“你少時與其他公子哥不一樣,不愛女人偏好龍陽。”

他這起手就很不一般。謝秉文不置可否,這確是很遙遠的事了,久到已經成為回憶,那些年的荒唐事兒,他幾乎都忘了。父親與他過,忘了最好。

“你我和言軒,那會兒交情很好。我倆看著你,聽著你的事兒,一麵有些擔憂,一麵又不知如何是好。直到秋萍館的安年……”秋萍館是京城極負盛名的煙花之地,隻不過賣笑的不是女子罷了。

“你為了他,甚至想攪黃了你父親給你安排的婚事。你不是國公府唯一的嫡子,你的四弟也很出挑,可惜隻是你隔房的堂兄弟。你父親自不甘心,想方設法地想讓你回到正途。”謝秉文聽得麵如沉水,忽的也明白四弟從不回京。

武鄉侯慢慢吐出口氣:“這樁事確是我的過錯。我和言軒那日將你灌得大醉,又喊了個與安年眉眼相似的婢女來侍候你。不成想那丫鬟是個烈性子,事後拿了剪子想去尋死,你也堪堪酒醒。等外麵侍候的人衝進去,你倆一頭一臉的血,也分不清是誰的。”

這番言辭,隱晦婉轉到了極致。謝秉文聽得腦袋又沉又痛:“你的這些,我竟半點想不起。”

“你醒轉後神誌不清楚了一段時間,再後來就都好了,什麼都好了。”武鄉侯想起老輔國公那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秋萍館半數的人命……還有莊子上當差的那些人……

抹得一幹二淨。

謝秉文平順地科舉做官,娶妻生子。

“那個女子呢?”

“死了。林大人處置的一幹人等。”武鄉侯眼皮都沒抬。

論心狠,他比不過老輔國公,更比不過林言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