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慶幸我們尚且苟活。在萬丈紅塵中眷戀著不知何時就會突然逝去的生命。看慣了人生相、眾生相、自生相。都在忙忙碌碌地消耗時間;都在不敢觸碰的各種條條框框內盡情地追逐私欲。你若存活,當知多少人正需要你;你若離去,當知多少人正忘記你。別了,莫笑生。”
乾坤八卦各東西,人間從此少一人。莫笑生在他們的法事幫助下,脫離人間,來到惡鬼道。在失憶狀態下開啟他的六道第一關!
淅淅瀝瀝的春雨。路上的人們正急匆匆地往家趕。幾米寬泥濘的黃土路親吻著人們的急躁。一個20多歲的男人正坐在路邊的樹下,一身黑色的破爛衣服,齊脖子長的頭發。赤著的雙腳在雨水中悠閑地蹭來蹭去。腳踝處還有未愈合的傷口。他拇指和食指夾著香煙,手背自然地罩著煙頭。獨自一人在雨中一支接一支地抽煙!
他儼然把自己當成一個油煙機。抽進去亂七八糟的晦氣,把垃圾留在肺裏。他渾身早已濕透。屁股坐在泥水裏。身子彎曲著,像失去彈力的弓。最後一支煙抽到了盡頭,他張開長滿黃牙的嘴,若無其事地把煙蒂送進嘴裏,小有滋味地咀嚼一番後咽下去。他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知道這個地方並不是他所熟知的世界。場景像是古代,又或不像人間。
隻是一切讓他感覺如此陌生。借用隨身帶來的香煙壓製住短暫的恐慌,這種混雜著尼古丁的過濾嘴特有一種麻木的滋味。煙給他帶來的興奮感減少了些許現實強加給他的困惑和痛苦。他不知道他從何處來,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從有意識的那刻起,他就發現自己就這麼一身破爛衣服和一盒香煙。他想努力地弄清這裏的一切和正發生的一切,但隻是徒勞,既然來了就要活下去。他努力想了想自己的名字,叫莫笑生?他並不確定,幹脆他給自己起了個名字,這個名字他打算在這裏用,名字叫死魂靈。
這雨糟透了。不停地下,一地的雨水,一地的孤寂。死魂靈需要找個過夜的地方。他費力地站起來。坐得太久雙腿已經有些發麻。他開始漫無目地地行走。他想,也許明天應該弄個破碗出來乞討。有了錢才能買吃的。哎,現在就餓極了,五髒六腑在那敲邊鼓。乞討應該找個繁華的地段,學堂或市場最好。
對,現在先去打聽下這種地方在哪。人啊,能有飽飯吃,能有暖和的被窩睡覺真幸福啊。可惜的是正享受這些的人們都不知道或正麻木著。想著、走著。死魂靈開始了他的入世之旅。他不知道他將要麵對的豈止是討飯睡覺那麼簡單?他麵對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社會和人、還有詭異的匪夷所思的景象。但不管怎樣,死魂靈都被時間推著走入了這裏。他不知道他從何處來,更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當然他更無從知曉什麼“自由之書”。
死魂靈孤獨地走著,影子在身後被拉得好長。他看一個人很麵善,迎著他走過來,死魂靈規規矩矩地說:“您好,請問您知道市場在哪麼?”那位麵善的人聞聲看看他,仿佛沒有聽見,繼續走他的路。
死魂靈知道,這個人不是沒聽到,而是在看人下菜碟。他穿的太破,又不是美女。這種回應不叫拒絕叫冷漠。走一段路,他又發現一位穿戴時髦的姑娘走過來,他重複了一下他剛才的問話,那位姑娘仿佛踩到了蟑螂,嚇得一縮身,然後匆忙地跑開了。死魂靈想,我是什麼呢,為什麼都躲著我,我是伊波拉病毒?我是給公主蘋果的巫婆?人們像躲瘟疫一樣躲著他。每到近處便繞著他走。為何要這樣呢,同情心在哪?憐憫心在哪?助人為樂的美德在哪?也許因為他的衣服不合時宜,想打聽些什麼還沒有問,人們就把他趕開了。
他想,這個地方沒有人願意幫助落魄的陌生人,就像沒人願意撿食垃圾桶裏發黴的饅頭。他心裏慢慢地發誓:自己以後一定要混出名堂,風風光光地“招搖過市”,讓人們知道他就是當初的死魂靈。對於他來說現在垃圾桶裏的饅頭就是芝麻開門後的寶藏。對啊,翻垃圾桶,找些吃的再說。人,到了再難的地步也不能犯罪。搶別人的終是不好,但撿別人扔掉的也許是廢物利用,算是一種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