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又見麵了，桑小姐。你可真是命大，我在路對麵看見你，這麼久居然沒中彈。”
“謝謝你。”
兩人其實都聽不清對方在說些什麼，梁無謹顯然沒有表麵上那麼輕鬆，聲音裏還泛著虛弱，剛才槍擊開始時候，他正好在馬路對麵，很快反應過來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躲好，看見對麵有個女孩被嚇得坐倒在地，無遮無掩非常危險，梁無謹自顧不暇所以隻能想著那姑娘福大命大，誰知道看一眼覺得可憐，看兩眼覺得眼熟，看第三眼的時候發覺不正是桑恬麼！
梁無謹暗罵一聲，鬼使神差一般的，身子自己就動了起來，從後麵略微安全一點的地方繞了過去，救起桑恬。他雖為男子，但本就是一個戲子，雖然在戲中扮的是刀馬旦，手上有點功夫，但是自認為不需要所謂的大男子英雄氣概，這次卻為了那麼一個女孩，不顧自身安危，去救她，事後還頗為自己的勇氣意氣風發了一番。
雖然不過是僅有數麵之緣，讓他談不上討厭也並不喜歡的一個女人罷了。
這裏還是不夠安全，兩邊火拚的人數越來越多，一個人正向著他們的方向逃來，卻被一槍命中，倒在兩人麵前的煤堆上，尚未死去，嘴巴大張，舌撟不下，目眥欲裂，雙目淌血，對著兩人伸出手道：“救……救……”話尚未說完，便垂下雙手，死不瞑目，四肢還在不停抖動著。桑恬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再次恐懼複燃，死亡她並不是沒有見過，但如血洗了街道一般的慘烈之景她還是第一次。這就是戰爭？這就是戰場？這就是所謂的人間地獄吧。
不論是桑恬還是梁無謹，都深感自己的渺小和無力。
梁無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看看懷中的女孩已經被嚇得呆滯，托起她的胳膊在她耳邊大聲道：“桑恬，能起來麼？這裏不安全，我們快些逃走。”
桑恬慢慢的點了一下頭，男子先站了起來，拉扯著桑恬，幾番掙紮之後桑恬才算站穩。站起來之後的桑恬，突然回過神一般冷靜了下來，被梁無謹拉著手通過這條僅容一人側身而過的夾縫，步伐極快，隻想著要遠離那血淋淋的地方。
穿過夾縫，到達安全的地方，平行的街道這邊僅留下人們倉皇而逃的一地狼藉，不單單是剛才那個街道，從不同的方向還能零星聽到一些槍聲，但規模就要比剛才那裏小多了，但是哪裏都有受傷的人，死亡的人。
“這裏……都是怎麼了，最近就一直不太平。”
“前段時間，起義反袁，建立了我們這裏的護國軍，被抓了不少，似乎逃出來一些……但已經無用了，護國軍遲早兵臨城下。”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我剛才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明明知道要死了，卻一點都動彈不得，那般沒用。”桑恬啜泣著。
梁無謹談了口氣，背對著她蹲了下來，雙手向後擺了擺道：“快上來，這裏也不安全，我們還是盡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