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斷斷續續的下了半個多月的雪,大概直至開春都化不去了。桑恬心生,這場雪不會是再為自己而下吧。天可憐見,連老天爺都為自己歎息。
自作多情到可笑的想法。
華貴柔軟的貂皮大衣,完全感覺不到雪融之時的寒冷,即使交上踩著裸露著腳背的白色高跟鞋,但隻需幾步,便上了汽車,寒冷還未侵入,便又到了溫暖的地方。從這個角度看,這個冬天大概不會覺得冷了,但桑恬知道,自己心底的嚴寒,是不會消融的,即便到了來年開春,到了灼燒的盛夏,她內心的堅冰,大概都不會化去。
這就是所謂有錢人,上流社會的生活,一天到頭,腳底也不見得能沾染的了泥土,反倒是更容易踩上銅臭酒香。
桑恬這是病來第一天出門,自小身體就好,今年卻生了幾次大病。
外麵的世界被白雪覆蓋,不見一絲汙垢,不聞一點腐敗,桑恬扒在車窗上感慨道:“真美。”
“一會見到陳少將,可得提點些精神,人家怎麼說也好不容易安排你和你父親見麵,可別光顧著家人把功臣給忘了。”康樂在一旁坐著,看著桑恬些許沒心沒肺的樣子,好心提醒著。
桑恬想笑,隻覺得康樂說話,頗像小說中描寫的那些妓院裏的老鴇,提醒著自己手下的妓女們該如何招待客人,而自己就是那個妓女。自己如今的狀況,隻怕和妓女沒什麼兩樣,一個妓女有很多個恩客,而她有一個恩客便是陳閔賢。她並不是不明白的,若是陳閔賢身邊的人看上了她,恐怕也得去招待那些人。桑恬隻有自嘲的冷笑,她對以後會怎樣,早已失去信心。
一場大病,讓她看透一切,讓她放下了一些。
成了一個無血無肉無骨的人了。
與陳閔賢的私人住宅不一樣,這次到的是他位於城外的官邸,是官方給分派的房子,離他軍隊的駐地不遠。
還是冷冰冰毫無親切的灰。
依舊是小宗引了進去,亮堂的大廳裏,陳閔賢坐在軟椅上,和幾個戎裝軍人正聊著什麼,似乎是輕鬆的話題,不時的哈哈大笑著。
“少將,康小姐和桑小姐到了。”
陳閔賢一聽,眼睛笑眯眯的彎起,對同坐的軍人道:“有美女作陪,酒才香,等的就是她們。”
康樂和桑恬走進去,陳閔賢自個迎了過來,看見桑恬便拉起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眼神看的她渾身難受:“瘦了,氣色不大好,感覺更白淨了,倒是有點林黛玉那弱柳扶風姣花照水,更是吸引人啊。”
旁邊那些粗野的軍人,都毫不客氣的打量著桑恬,其中一人道:“陳少將的口味可真是越來越刁了,如今這般柳弱花嬌的清純女子可不多見啊。”
陳閔賢笑道:“別把她同那些風塵女子相比較,這位是桑恬,桑家的三小姐。”
幾人都頗驚訝:“桑家不是最近……”
另一人道:“難怪您最近和都督……原來全是為了美女啊。”
“這不正是那,不愛江山愛美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