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麼想見蘇清杭,可即使是曾經的她,都不知道以什麼身份去見,而今的她更是無法用這般不堪的自己去見他。
這麼想著,便又覺得蘇清杭為了找她才受傷的想法,未免太過自以為是。
不管怎樣,桑恬就是想見他,想到心疼,想到眼淚都流不出來了。那方帕子,她多麼想知道蘇清杭看見那方繡有“滄海”二字帕子之後,可看懂了她的小心思,如果看懂了,那他又是有著怎樣的想法呢。然而,在現在,她身上穿的是陳閔賢送的兔毛披肩,手上戴著陳閔賢送的玉鐲子,吃的是陳閔賢送來的燕窩,如今的種種,她已沒有資格再去追尋她想知道的一切了。
她這慟哭,是為心疼蘇清杭的傷而哭,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永無天日的未來,為這般不堪而隨意妥協的懦弱的自己而哭。
“呀,桑恬,怎麼了,哭成這樣。”剛從外麵回來的康樂,看見神情萎靡,依舊時不時抽咽一下還紅腫著雙眼的桑恬,不由擔心了起來。
“你知道的吧。”桑恬沒有看向康樂,隻是冷冷的說到。
“知道什麼?”
“你肯定知道的,為什麼不……”話剛想開口,又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她不能讓康樂看出自己對蘇清杭的感情,絕對不能,“不,沒有什麼,我隻是想到家裏的變故,心生蒼涼罷了。”
哭夠了,也冷靜下來,冷靜下來的桑恬,讓自己感到害怕,害怕又厭惡,如此清醒冷漠的自己。
這麼想來,一切似是天注定,桑恬和蘇清杭的緣分,從康樂開始又從康樂結束,隻是桑恬自己並不明白,蘇清杭的出事,和自己的墜落,其實都有康樂參與的成分。
“不要再想那麼多了,陳少將不是已經答應過會救你的家人麼?”康樂安慰道,她並不清楚桑恬此刻內心的活動。
“即使救出來了,桑家也完了,他能救出人,卻絕對救不好桑家的家業的。”桑恬直勾勾的看著康樂,眼睛卻是沒有焦點的,看得她心底發怵,“桑家的家業完了,以後就會同平民一般,可能再也沒有衣食無憂的生活,你還會和二哥成婚麼?”
康樂不自然的笑了起來,點起一支煙道:“你瞎想什麼呢,我和你二哥這不感情好著呢麼,我可是崇尚自由戀愛的,以為和你二哥在一起是惦記著你家啊,我又不是哪裏的窮酸姑娘,雖說沒你們家曆史悠久書香門第,但我們康家到底也算是有點錢的。”
桑恬從床上坐直身子,抱起自己的膝蓋:“是麼,那就好。”把臉埋在膝蓋上,發出的聲音悶悶的:“我真羨慕你們。”
康樂在一旁抽著煙,並沒有說話,四周安靜極了,她不忍打破這安靜,外麵又飄起了雪,下雪這點就是好,不似下雨般有著嘩啦啦的水聲。雪,總是那麼安寧沉寂的下來的。
抽咽聲又想起,康樂知道,桑恬又哭了,她也知道是為什麼哭的。
煙霧從嘴中吐出,彌漫在周圍。其實還是愧疚的,對桑恬有,對蘇清杭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