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慕身上,依舊是木簪花的香氣,沐遠晴很熟悉的味道,可是當初愛極的香氣,此刻卻成為她最沉重的記憶。
衛子慕這是要幹什麼?他何必對她這樣好?難道是他又有所圖?可是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那麼他所圖的究竟是什麼?
心事百轉千回,還理不出一個頭緒,身子卻被衛子慕安放到床上,他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嗬護著世間僅有的珍寶,這樣的衛子慕,不免讓沐遠晴再度迷茫,剛想掙紮,衛子慕卻按下了她:“不要亂動,好好休息。”
總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過於怪異,沐遠晴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她突然很害怕,害怕衛子慕任何的溫柔,因為曾被這溫柔引誘,誤入了陷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想抗拒,可是衛子慕卻握住了她的手,一臉的倦意,就那般靠在床沿,閉上眼睛,似乎便要睡去。
無論如何,衛子慕沒有如昨晚一般,要與她同床,這讓沐遠晴稍稍安下了心,隨即更大的不安卻從心內升起。
衛子慕究竟想做什麼?沐遠晴細細打量著衛子慕,卻始終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他似乎真的很累,麵上是掩不住的疲憊表情,不過一會,便聽得他淺淺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均勻,似乎是真的睡過去了。
沐遠晴忍不住把手伸到腦後,摸了半晌沒有摸到方才憶起自己因為生病無心裝扮所以今天並沒有帶任何的配飾——並沒有什麼鋒利的東西……比如釵子之類的東西……隻要輕輕一下,便可以結果了衛子慕的性命……
然而也隻是想想而已,她終究是不能動手——她不明白,衛子慕何以這麼放心,安心在她身邊睡去,他就不怕她真的殺了他嗎?
那麼,這其中必然有詐……沐遠晴這樣想著,終究是抵不過藥意,覺得身子有些困乏了,於是也閉上眼睛,想要睡去。
反正……她已經再也沒什麼可害怕的了,一個人,如果連死都不怕了的話,那還有什麼可失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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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遠晴的傷,養了半個月才好。
半個月裏,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卻始終無法窺探到衛子慕究竟是想做什麼。
一轉眼,便入了冬,天氣開始有些冷了,隻是沐遠晴的生活依舊還是那般沒有什麼變化,病好之後,衛子慕並沒有再將她送回倚霞閣,因為她刻意的抗拒,衛子慕沒有再堅持與他同住同睡,唯一不變的,是每日看似柔情的嗬護,看在沐遠晴眼裏,卻是草木皆兵,必有所圖。
其實生活和在倚霞閣沒有什麼變化,不過是從一個牢籠到了另一個牢籠,她的自由依舊是被禁錮的,能看見的,不過是外邊凋零的桃樹,以及頭頂上蕭瑟的天空。
心如死灰,但是沐遠晴麵上並沒有什麼變化,不悲不戚,猜不透衛子慕到底要做什麼,沐遠晴索性不猜了,索性就這樣等著,等著衛子慕原形畢露的那一天。
此刻她身上裹著厚厚的衣物,身邊兩個小丫鬟一臉的擔憂,時不時的便要開口勸說她回屋去,說辭無非總是那一套,外邊太冷,凍壞了怎麼辦?
怎麼辦?沐遠晴心內冷笑,凍死了才好呢,反正她的心已經冷透了如同冰窟一般,哪怕是死,也無甚所謂了。
她依舊不說話,無論她們怎麼勸說,她就是不開口,她已經裝了半個多月的啞巴,別人都以為她真的啞了,那麼不如便讓別人一直這樣以為下去吧,反正,這別院裏,都是衛子慕的人,她懶得搭理。
天氣真的很冷,她的手被凍得有些僵硬,隻好先把手上的事情放下,把手放到暖手爐上暖和一下,然後繼續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