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不是夏天,即使我比較期待,但終究沒有到來。
微風過後,所有以為的都不再是以為的樣子,所有說過的,都了無蹤跡,一切的一切,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陽光還是那麼遠,刮風,下雨,與其無關。我也遠遠的在人間,被世人遺忘。
我們中的一些已經遠行,我不知道誰還會走。那個叫做大學的地方,來的那麼突然。身邊的詆毀或美言者,晃了又晃,這個季節果真蕭瑟。
出發前的子夜,忽來一陣驟雨,父親穿起了久違的西服,胡子刮了又刮,那個被遺忘在角落的鑷子嫉妒的看著新鮮的電動剃須。老媽也打扮的分外,粉外有粉,厚厚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火紅的豔唇又回到了曾經的那個年代。
隻有我,寬鬆的短褲,鏤空的體恤,端底小拖鞋,完全是近一個月來白天打遊戲,晚上睡覺的著裝標配,絲毫沒有準備出門的痕跡,鄰居大爺看不過眼去“這孩子穿的奇裝異服,跟二流子似的,咋的也得給買雙襪子啊”
換來我一臉鄙視,穿拖鞋配襪子,那得多土啊。
聽說我要出門,姥姥老早趕來送來兩個雞蛋,叮囑路上餓了吃。拗不過,隻好帶著,還沒出屋就已被各種物品壓得幹癟,屎黃的蛋黃從精白的蛋清中流溢。
父母忙忙碌碌,,我倒像個外人,感覺就像老倆口要上學一般。
“爸媽,你倆這要去度蜜月嗎?”
皇上的事情,自己插不上手,負手走到門外看風景,一台深窗黑色的奧迪A6安靜的停放,熟悉的輪廓那是五叔的車。
五叔是政府的專職司機,問幹部是多大的官他也說不清楚。
公職人員用車排量,縣處級2.0排量,廳局級2.4,省部級2.8,但如果在事業或者大型國有企業單位,也能高配,所以這台A6車主至少是廳級以上。
心中陡然一驚,再仔細一看輪轂這麼霸氣,排氣管子和尾燈這麼顯眼,這不A8嗎,再一看標,那個A6果然是後換上去的。
政府這水果然好深,要不是我哥們家開4S店,沒事真真假假研究過,還真看不出來。
五叔,你領導這麼有才,習主席知道嗎?
“爸,咱這算是公車私用不”
“滿大街都是奧迪,誰關心這個啊”
老爸鄙視的看著我,很威武的上車,把包一甩,開出門轉了個彎才想起來:“兒子,你媽呢?”
這時,老媽從院子裏出來“你們這倆白眼狼,收拾的時候等現成的,收拾完了就忘了老娘”
老爸趕緊倒車“哪能,我好久沒開車了,練練手,練練手”
這車我之前坐過一次,是去年大概也是這個季節,五叔剛從監獄出來,我去接風。
五叔明顯瘦了,看得出監獄的生活實在不是很好,得了腎炎,有尿根本憋不住,時間長一點就尿褲子,禿禿的腦殼滿嘴的“咱們政府”“咱們政府”。
五叔的罪名是挪用公款,濫用職權。其實五叔就是一個退伍軍人,剛轉業當上司機不到一周,就犯了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罪。
自己清楚是咋麼回事,但外人並不這麼認為,不明真相的群眾通過過報紙,電台加工後播報出來的新聞,隻是知道——有個司機太倉狂,憑借著與領導熟悉的機會行賄受賄,暗地接活,要不是領導英明及時發現大義滅親,真不知道這個無法無天的家夥搞出什麼其他事情。
為官為貴深諧兩句話:第一句明哲保身,第二句棄卒保帥。
領導的問題,往往變成下屬們的問題,很多事情經不起推敲,但大家也懶得推敲,估計大家也清楚即便推敲出來又能怎麼樣。
當然這罪也不是白抵的,具體怎麼個抵法,五叔諱莫如深,隻不過入獄這六年時間,五叔一下子就有了車子,房子,還有一個不是五嬸的女人——需之即來,揮之即去。
當時外麵火爐熏烤,室內空調火力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