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生入死、 孟婆湯?拒絕!(2 / 2)

“真他……奶奶的……重啊。”倪飛擠出幾個字,便要喘的不行。他覺得還是老實跟著別人走路比較好。於是也低著頭,佝僂著腰,一步一拖地的往前走。

低著頭,佝僂著腰走路的缺點是看不見前麵的路。其實,緊跟著前麵的一個人就能保證不會走丟。就算是活著,抬起頭、挺直腰杆走路,你就能保證看清前麵的路嗎?

倪飛就這樣走啊走啊,多虧那憑空而來的幾十年修為,他那一般的身體素質才堅持走了下來。他看到,前麵幾步竟然有一座小橋。橋頭似乎有幾個人,似乎還有桌子椅子什麼的。

“這不會是什麼奈何橋吧?”倪飛心裏想。枷鎖夠重,好像連心裏的想法都變得遲澀了。“這就是這群老小子弄這麼重枷鎖的目的吧……呼……”

他到了橋邊,剛想喘一口氣。突然眼前冒出了一張油頭粉麵的臉。

倪飛吃了一嚇,但是枷鎖的重量不大允許他大呼小叫,隻是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那是一個修長的身材,皮鞋,西褲,白襯衫,西裝馬甲,領結。油頭粉麵的臉上頗為整飾,頭上大概打了啫喱,梳著相當新潮的發型。一張臉五官倒是清晰,算不上俊朗,卻也稱不上難看,至少是精心打扮過的。——無論怎樣,就是個酒吧中酒保的造型。

他一張嘴,聲音並不難聽,卻也不熱情。“來一杯雞尾酒怎麼樣?”

“啥?”倪飛在重壓下低低地說。

“雞尾酒、卡普希諾、Espresso、威士忌、白蘭地、二鍋頭、孟婆湯,總有一種味道你會滿意。”那一張麵孔湊到了倪飛低垂的麵前,做了個嬉皮笑臉的表情。

“幹嘛?”倪飛大概知道孟婆湯意味著什麼,他想知道的更清楚些。畢竟,他已經稀裏糊塗的活過,又稀裏糊塗額死了,又稀裏糊塗的被人架著挨了一頓打。他不想再稀裏糊塗的喝下什麼東西再稀裏糊塗把一切都忘掉。

“你問題太多了,枷鎖不夠沉,是嗎?”酒保不耐煩的把頭挪開。順手抄過一個水碗,裏麵裝的五顏六色不知道什麼東西,就送到倪飛嘴邊。另一隻手掰開倪飛的下巴就往裏灌。

一般來說,就該喝下去了。倪飛自己也是這樣想的,他實在沒有什麼別的選擇。假如喝下去了,他大概也就可以從自己活著時候的痛苦中解脫出來了。也許,倪飛自己也是很想喝下去了。

他喝下去了。還有不少從嘴邊流下,打濕了他那件沾滿血跡的紅色套頭衣,以及他的枷鎖。

酒保輕蔑而嘲弄的凝視著這個囚犯,殷勤地問道:“味道怎麼樣?”

但他看到的卻是,在枷鎖的重壓下,倪飛猛地將頭抬起,腰也直了,嘴張開,哇的一聲,原封不動的把酒保的“敬酒”吐了出來,吐了酒保一臉。

這顯然出乎酒保意料,酒保愣在那裏半天,左右擺頭,用手擦臉,用嘴吐出鑽進嘴裏的東西。酒保用手點指:“好!好你個敬酒不吃吃罰酒!衛兵,衛兵何在!”說著,他仍忙著甩掉臉上的酒,以及揉著眼睛。

而這件事情,倪飛自己也很意外。如果他努力,也許他能把牙關咬緊,不把酒喝下去。但是他絕沒有力氣,抗拒枷鎖的重壓,還能如此有力的回擊過去。倪飛在把酒噴出之後,又被枷鎖壓得低下頭去,似乎更低了。

衛兵過來,酒保晃著腦袋,講了事情的經過,衛兵便拿起鞭子照著倪飛露在枷鎖外的肩頭上抽去。好痛!

倪飛的心緊縮了一下,緊接著便能感覺到肩頭火辣辣的疼。他咬緊牙,等著第二鞭。但是沒有。

衛兵第一鞭抽到了倪飛的右肩頭,他的衣服的抽碎,露出了肩膀。衛兵看了一眼,回頭對被噴酒的酒保說:“罷了,這是黑無常的人,等他回來你和他說,再發落吧。”

酒保抹了一把臉,湊了過來,看看倪飛的肩頭。獰笑的對倪飛說:“我說你怎麼這麼大膽子,原來是黑無常的人。你們,是什麼關係啊?”

倪飛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對自己是某某某“的人”這種說法,實在不喜歡。但是剛才奮力噴出孟婆湯那一下,已經耗掉不少氣力,他也沒什麼話說出口。

他隻是暗想: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也許喝掉了,所有的痛苦就都忘了,但是,有痛苦,至少說明我活過吧。沒有痛苦,那我還剩下什麼呢?我還真是,夠別別扭扭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