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月圓之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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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翠屏河穀南嶺的那片竹海中,獨有一塊巨石高高屹立,數日之前,林嘯便是站在它的上麵向北遠眺七星堡的。

此時,在這塊巨石上,站著數位一身猙獰的漢子,皆一頭金發,強壯矯健,幾匹金色的巨豺,麵目猙獰,目光陰狠,在他們的身邊盤旋。

在巨石兩側,無數身著皮甲,手執刀槍的金爪部狼族戰士如洪水一般向下傾瀉,竹林如遇狂風,一片搖撼。

金爪部的前鋒已漫過占整個河穀麵積約五分之一的南穀,抵達翠屏河南岸,正將無數竹排丟到河裏。

巨石之上,站在最前麵的是一位中年人,一身在獸人世界中難得一見的精甲,一臉黃須,目光嗜血而狠毒地望向北方。

他的麵容,隱約有幾分與豺標相像,此人正是豺標之父,金爪部酋長豺暴,殺人如麻,凶名遠播。

“看,這些膽小鬼果然又縮進他們的烏龜殼裏了。看來是嚇破膽了,二十年前還在河邊阻攔了我們一陣,這次連這點勇氣也沒有了。”豺暴嘶啞著聲音說道,他的聲音充滿了不屑和桀驁。

遠處,數百名正在搶著收割的牛族人連滾帶爬地抱著搶收下來的稻穀湧入被竹牆包圍的營地,時間倉促之下,他們隻收割了七星堡營地周圍數十米範圍內的一小圈稻穀。

“父親大人,這回他們就算縮進鐵殼裏都沒用了。”豺暴身後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上前沉聲說道,他的長相也隱約有幾分豺標的影子。

此人正是豺暴二子豺戈,與豺標相比,他少了幾分張揚,多了幾分陰狠。

“戈兒,這回你能從蒼山部借來這幾部東西,算你立了大功,有了這些東西,今天一定要砸爛這帶刺的烏龜殼,把他們殺個精光,以祭奠你大哥。”豺暴殺氣騰騰。

“是,大哥就是因為跟隨曹大人一路追殺那名虎族人才會莫名送命的,此人在月崖城中曾幫這些牛鼻子與大哥作對,所以,大哥之死,他們都脫不了幹係。”豺戈咬牙切齒,但在目光深處卻有一絲幸災樂禍和喜不自禁。

“一個都逃不了!”豺暴惡狠狠地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在如蟻群般的豺狼戰士中,有一些協力扛著巨大的木製構件,緩慢地行進著,所扛之物顯然沉重異常。

而所有的豺狼戰士,每一人的懷中都兜掛著兩塊人頭般大的石頭。

……

林嘯和牛震並排站在主堡頂部的望台上,俯瞰著整個翠屏河穀。

數百艘竹排在翠屏河上往來穿梭,將一撥撥的豺狼部戰士運抵北岸。

成群的豺狼戰士踐踏著已經成熟的稻穀,開始從容地結陣,鋒線離七星堡約四百步,已然在強弓的射程之外。

隨著越來越多豺狼戰士的加入,豺狼軍的鋒線延伸得越來越長,終於將整個七星堡團團圍住,先困住堡內的人,再從容地收割或是焚毀河穀中的作物,他們二十年前也是這樣幹的。

但這回似乎有些不同。

在離七星堡約八百步遠的河岸邊,大群的豺狼戰士分成四股,正在熱火朝天地忙碌著,一塊塊形狀各異的巨木被搭構起來。

而在他們的身後,不斷有新上岸的戰士趕來,將懷中的圓石拋在地上,漸漸堆成四堆石山。

“這是在搞什麼名堂?”牛震不解。

“這是四架石砲!”林嘯忽然醒悟。

“不會吧,就是傳說中可將數百斤的巨石投出數裏,能擊穿數丈厚城牆的那種石砲?”牛震大驚。

“那種是固定的重型石砲,這種是野戰砲,估計隻能投射幾十斤重的石頭,不過要砸穿壕邊的竹牆和土堡的土牆是完全沒問題的。”林嘯肅聲道。

“奶奶的,豺暴這狗娘養的這回是要玩狠的啊!這是要讓我們想躲也躲不了啊!”向來憨厚的牛震也不由得大暴粗口,心中一陣後怕,對林嘯今日安排的最後一絲顧慮也煙消雲散了。

“牛大哥,你估計他們何時發動進攻?”林嘯問。

“一定是在晚上。”牛震答道。

“為什麼?”

“因為狼族本就喜歡夜戰,而且,今晚是個月圓之夜,是狼族血液沸騰之夜,他們的戰力會達到頂點。”牛震肯定地說道。

“月圓之夜!”林嘯一邊口中喃喃,一邊舉頭望向天際。

夜色已經微暗,隻留天邊最後一絲光亮,天頂上已經出現了密密的繁星,一輪圓月從東方升起,從遠處山嶺上探出一半。

今晚的夜空可以想見是一片澄明,但在這天空之下的世界,卻依然處處是黑暗、紛爭和殺戮,一如此時的翠屏河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