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懸絲診脈(1 / 2)

正在這時,蘇曠看到頭頂十丈上方有一排東西,噫,到頂了嗎,似乎不象,身軀不由自主地再攀折數丈,終於看清那排東西原來是峭壁上橫兀著的許多黑色棺木,碗口粗細的木杆從懸崖縫隙中伸出,將這些棺材支撐,此處上不沾天,下不沾地,光看著就讓人心驚不已。懸棺,竟然是蘇地南部老襖山獨有的懸棺,蘇曠的腦海中迅速勾勒出一副蘇地地形圖,看來,我這二十多日不分晝夜地行走,已快出蘇境了,老襖山與九黎部落相鄰,聯想起方才不久灰衣人所說的話,這兩個人不遠數千裏將這些屍體驅至九黎,肯定是不安好心,我要是落於其部落之人手中,絕對的凶多吉少,得想個法子伺機逃脫才行,然而自身目前的景況…….唉,似乎不太可能,思忖間,一眾行屍皆己攀折到懸棺木道上,隨著哨聲變緩,相繼停了下來,耳聽得灰衣人口中的哨音一轉,眾行屍不由得上肢動起來,推開懸棺上的棺蓋,一一躺了進去,崖上懸棺甚多,蘇曠也單獨得到一隻棺木,進入後,蘇曠見裏麵空空蕩蕩,別無他物,醒悟道,老襖山懸棺幾百年前就存在,一直是不解之迷,這簡直就不是人力所能為,現在看來,分明就是趕屍人的休憩之所,就好像出外行旅之人與驛館客棧一樣,這時,灰衣人口中的獸角之音已然停下,過了一小會兒,那種對身體的掌控感重新又回到蘇曠的意識之中,同時,一種別樣的痛感瞬間傳遍全身,盡管他這些日來飽受折磨,身體幾近麻木,此種痛感還是讓他抵受不了,這是一種身體的極度虛弱感,肚腹乏力感以及皮肉骨胳的傷疼感綜合交織的結果,這種疼痛使得蘇曠幾乎又要昏迷過去,無奈他的精神飽受磨難下,再加上浩然正氣的扶持,耐受力已是異常狀大,生命之力更是堅韌無比,一波一波的痛感如浪濤打來,都被他咬牙牢牢挺住,澎湃的血液在四肢百骸中流動,絲毫不見頹喪,一種百折不撓的悲壯感席卷全身,現在可以逃麼,蘇曠望著指骨盡碎的雙手,嗨,不太現實,思來想去,實在想不出好的辦法,隨著一陣深深的疲倦之意襲來,蘇曠再也忍不住,沉沉睡去。約莫天色剛剛光亮時分,蘇曠被一陣急銳的角哨聲驚醒,情知是經過短暫的休憩,屍隊又要跋山長涉了。噫,怎麼會這樣,四肢上下依然傳來清晰的痛感,這表明,自己現在根本沒受那哨音的操控,透過棺材的縫隙,眼見著棺木中的屍體竟相爬出,一個個向著崖頂攀去,平躺在棺中的蘇曠忖道,對了,應該是附在我身上的屍氣,經過二十多天的行走,已消磨殆盡,這樣,才可以解釋為什麼會脫離那灰衣人的馭控,眼望著屍隊漸漸遠去,蘇曠不由得搖搖頭,早不早,晚不晚,偏偏處在如此絕境時脫離掌控,到底是幸運呢還是不幸運。不說自己四肢殘廢,就算手腳俱好,沒有工具想要攀登上崖頂,也是萬萬不能,這時天色已然大光,蘇曠掙紮著從棺材中探出頭來,蒼色的石壁一側,眾多的黑色棺木一字排開,就這樣淩空懸於萬丈峭崖上,蘇曠俯視了一下旁邊雲霧茫茫,深不見底的深淵,不由得閉上眼睛,難不成自己終將斃命於此,正自心灰意冷之際,耳聞得一聲輕響,像是有物踏足於棺木棧道上,連忙睜開眼,順勢瞧去,卻見一個身著布衣的清瘦老者,正順著一根繩索攀附而下,觀其身負鐵鏟藥簍,應是山中的采藥人,蘇曠一見大喜,高聲呼叫道,老人家,快來救我,那老者甫一落地,就聽見呼救聲,稍稍吃了一驚,趕緊走過來瞧看,看見一個年青公子正艱難地躺在棺木中,渾身上下,傷痕汙穢,幾已不成人形,蘇曠見他定在原處,不再上前,輕道,老人家別怕,我是人不是鬼,清瘦老者冷然看著蘇曠道,我當然知道你是人,你手腕玄關穴處的脈氣跳動,一息四至,遠較尋常人有力,那是血脈極其旺盛之象,而鬼是沒有脈動的,不過依我看,你離變成鬼亦不遠了,蘇曠詫異道,老人家何處此言,清瘦老者道,你身體上下,血肉模糊,殘破不堪,可見身受重傷,但脈象偏偏又如此旺盛,太不合常理,隻有回光返照之人才有,恕老夫無理,你這命不是老夫不救,皆因救了也白救,說完,就欲轉身離去,蘇曠苦笑道,老倌丈背負藥簍,所言之語亦是深明醫理,可見是醫道高人,隻是您說小生回光返照,我卻不大相信,要不這樣,老倌丈請近前來為小生診脈,如果真是您所說的回光返照,那小生決不敢再次相擾,清瘦老者二指一彈,一簇白色細絲嗖地一下落於蘇曠麵前,好罷,為了讓你死心,且替你診一回脈象好了,但話又說回來,身處如此險絕之地,你的來曆也是不明,恕老夫有些不放心,這樣吧,你將白絲尾端係於你手腕寸關穴處,老夫為你懸絲診脈,蘇曠依言而為,老者緩緩閉眼,一手撚須,一手輕撫著白絲那頭,良久陡地睜開眼來,一副難以置信之色,真是奇了怪哉,你的脈象充盈而不激蕩,脈氣平緩而不衰竭,脈律平和決不紊亂,可見決不是回光返照,公子,能否說說你的來曆,蘇曠默然,一時間卻無從答起,想說謊道自己走夜路不小心,摔下懸崖,正巧落入這懸棺內,這種說辭連自己也不肯相信,或者說是被一飛簷走壁的江洋大盜劫為人質於此處,想借機勒索家中錢財,可貌似也有諸多不通之處,歎了一口氣,蘇曠道,不瞞老倌丈,可能我說出來你會覺得太過離奇詭異,但我保證都是實情,而且,我也不是壞人,清瘦老者溫和笑道,當然,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不是壞人,你的脈絡中有一種淳然氣機,恢恢然,宏宏然,為萬邪不侵之氣感,蘇曠喜道,噢,是嗎,浩然正氣還有這般用處,這可省得了我許多口辭了,當下,將自己回歸蘇地後的所有經過,簡短地說了出來,當然,隱去了自己蘇地王子的身份,隻說是潼澗首府一顯赫家族中的子弟,清瘦老者聽完點頭道,趕屍?恩,這就對了,怪不得方才不久我進山采藥時,遠遠望見一群人的背影,當時見他們步履僵直,行走機械,就覺得奇怪,而且那麼多人,竟沒有絲毫氣息脈律傳至,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恍然了,當下走過來查看蘇曠的傷勢,半響鄭重道,公子手指上的傷勢,雖然諸指骨盡碎,但好在碎裂時間還不算太晚,正巧我這次采藥下得懸棺來,就是為了采集一種名為鐵線花的草藥,此乃接續斷損之骨的聖藥,隻要我及時用手法將公子手上的碎骨接續好,再用此藥敷上,然後靜養一段時間,當可完好如初,至於身上其他的皮肉之傷就更不在話下了,可是你兩足處的傷勢,我卻無能為力,其一是因為受損時間太長,第二下手之人太狠,勁力滲透進入你的骨髓,連著骨骼筋膜,寸寸給你斬斷,縱有人間妙手,亦是回天乏術,蘇曠道,我雙腿的傷勢心中有數,就算隻是恢複我其它的傷患,小生也是感激不盡了,一切還要勞煩倌丈。老者手一擺,公子言重了,醫者父母心,這是老夫份內之事,現在,我就想辦法將你弄上岩頂去,再護送至我住的地方,慢慢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