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販子假笑著,順勢捏了捏他的肩膀,“隻要你告訴我,你們就都可以走了。”
姓周的,是在說周玉庭嗎?
雖然肩膀被人抓得生疼,可他卻忍不住想偷笑。原來人販子的目的隻是周玉庭,跟他、跟其他人毫無幹係。
無視與周玉庭的約定,他緩緩抬手指了過去。
“就是他!”
“你確定他就是周玉庭?”人販子疑心病重,又問了一遍。
“沒錯,我確定。”
他看著周玉庭五味雜陳的表情,不由得在心裏冷笑一聲——人心叵測,怪隻怪你信錯了人。
“現在可以放我們走了吧?”見人販子沒了動靜,他焦急地催促起來。
出乎預料的,抓在他肩膀上的手並未鬆開,緊接著他隻覺得背後一沉,整個人被重重地踹向地麵。身後是大刀出鞘的聲音,人販子扯開粗拽的嗓子吼叫著砍了過來。
“放了你們?!別作夢了!今天,老子要你們這些有錢的小雜種通通陪葬!”
周圍的人不知何時都躲到遠處,他絕望地閉上眼,等待承受刀刃落在身上的痛楚。
“還不快走!”
他猛一睜眼,隻看見周玉庭踉蹌地擋住了對方拿刀的手,衣服上點點猩紅,應是替他擋了一刀。
“快走,本少爺的命就交給你了!”
周玉庭的話猶在耳邊,他一路狂奔,不敢回頭。方才他注意到,周玉庭有隻腳似乎受了傷,別說走路,連站起來都很困難。
所以他是當真想掩護他走,是不?
所以他應該相信他而不是人販子,是不?
所以他若肯信他一次,心裏的愧疚就會比現在少了,是不?
所以他錯了,是不?
少爺失蹤,周家出動了大批人馬全鎮搜索,他很快便找到了救兵。
原來周玉庭在一個月前調查了他的身家,並替他解決了這些纏人的人販子。本以為已經將他們斬草除根,誰知還有個漏網之魚回來報複。
他跑在前麵,率先衝進船艙。隻見渾身是血的人販子仰倒在地,胸口上插著大刀。而周玉庭則滿麵猩紅,雙目緊閉癱軟在牆邊,像是……死了。
呼吸一滯,他顫抖地將牆邊人翻轉過來,對上周玉庭血跡斑斑的臉時,忍不住撇開眼去。
周玉庭左腮處有一道血口,很深,即便好了也要留下疤痕。頓了頓,他沿著對方脖頸一路向下摸索,確定其他的傷口沒有大礙,才終於放下心來。
於是,當救兵陸陸續續趕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一名周府家丁不顧主仆尊卑,對主子上下其手,將他們小少爺純潔的身體摸了個遍,頗有斷袖分桃之意。
再於是,兩年後的某天,豔陽高照……
“周管家,《多情小尼姑》您忘記帶走了!”
不顧周圍一道道詫異的目光,書肆老板火速趕上了前麵一個僵硬的身影,“周管家,這本書您要是錯過了,一定抱憾終生的!”說著將書冊塞到那人懷裏,兀自道:“我們這兒常年售書,就屬這本賣得最好!您看這製作多麼精良,裏麵還有圖配文,印版又好,價格實惠,而且……”
“不好意思老板,這書不是我看,是替我家公子買的。”年輕的男聲似乎正隱忍著什麼,聽起來有些扭曲。
“不打緊不打緊,周管家為周家日夜操勞,可要注意身體,閑暇時還請常來小店轉轉。”老板陪笑,發現對方鐵青的臉色時想亡羊補牢。
是的,《多情小尼姑》又豈會是周管家喜愛的題材呢?若是周管家買書,一定是《愛你,方丈》嘛!
周衛舫陰著臉,將隨身攜帶的紙傘撐開,擋住街上一幹閑雜人等好奇的目光,大步向周府走去。
兩年前,他因為擔心少爺安危,檢查傷口那幕被鎮上的八卦人士扣了個“好男風”的帽子,謠言一傳就是兩年,害他長期抬不起頭來。最可惡的是,周少爺非但不肯幫忙解釋,還三天兩頭添油加醋,令他在府中的生活不脛而走,毫無隱私可言。
好個惡霸之首周玉庭!
他發誓,這個仇他一定要報,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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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福鎮千祥百福,人民安居樂業,不曾有走投無路者沿街乞食,實乃祥福鎮之幸也。然世風日下,從若幹年前男風突現,惡霸逍遙,癡憨娘子被夫欺,至現如今管家少爺夫人齊聚一堂,演繹三人多角,亦祥福鎮之悲也。
亦幸亦悲,孰幸孰悲,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欲知祥福鎮風雨往事,或觀三人追情逐愛者,務請關注顯華樓評書年終檔——祥福血淚史。說書人與您不見不散。
歲日午時·顯華樓靜候光臨
2【給最最親愛的娘子】
娘子,到家了吧?小弟的眼疾好些沒?
上次小弟來咱家,總是瞪著眼,我瞧他眼珠都瞪紅了,見你不理,我也沒敢提起。他是不是患了眼疾?還是說有什麼隱疾?早些治病的好。
對了娘子,你偷偷問問嶽母大人,咱們每天晚上這麼努力,為何還是沒有小寶寶?雖然自從娘打了你,我就再也不敢找娘子玩騎大馬,可之前咱們也很拚命啊!我每天都累到連床都上不去了……咳咳,不如咱們下次走遠點,到院子裏繞一繞,說不定送子娘娘見到咱們的誠心,一高興就送小寶寶來了!
娘子啊,早些回家好麼?你在娘家若是無聊,就做些棗糕消遣。回來路上若是寂寞,就帶些棗糕相伴。
庭兒等你……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