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我笑了一會,喝下酒,道:“酒,我愛,歌舞,我也愛,就是不愛隻陪你喝。所以,別吵我,聽著沒!”
不知自何時起,我說話竟如此管用了,雖端木風是沉著臉很不滿,卻也不擾我,一個人悶悶的喝著,時不時的給我往嘴裏送口菜吃。
這人心情好轉了,就仿佛在幹燥的沙漠裏,看到了一塊誘人的綠洲。又似蒸人的酷暑天,拂著了海洋上吹來的一息帶湖汛的風,總之,就是愜意。
一晚上便如此過去了,任多少人玩樂的歡,端木風始終陪我坐著,他觀我,我觀舞。沒人再找我麻煩或是找著我說話,想必這會子在眾人眼中,我與端木風算是這皇宮中最要命最讓人頭疼的兩人了。
子時三刻祭天祈福,此刻已子時一刻,皇上禦駕已起,眾人也跟著起身,隻聽李總管喊道:“皇上擺架太和殿。”
皇上在前,所有人後隨行,祭天的方丈未來參加除夕宴,想必一直在忙祭天準備之事。
端木風拉著我的手一直不鬆開,好似鬆開了我便會飛走似的,我也任由他牽著,會感到莫名的安心。
人都到了太和殿前,我與端木風稍稍落後,遠遠便能瞧見一張供桌,上麵擺著九鼎香爐,一旁放著三支手指粗的香,自然也擺了各式祈福祭天的貢品。
見皇上聖駕已到,普渡寺的方丈先是行一佛禮,與皇上不知說著些什麼,我便問端木風:“祭天都要做什麼?”
端木風本是看著前方,聞聲回眸看向我,道:“祭天能做什麼?自然是上幾柱香,念些聽不懂的咒,燒些看不懂的符了。”
我聞聲“哦”了聲,時辰想必已到,看方丈已拿起第一支香,燃上,佛禮三拜,再插入香爐中央,隨後聽得一聲:“祭天儀式開始。”緊跟著眾人齊齊跪拜,端木風也拉著我跪下,同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隨皇上的音,眾人再呼:“謝皇上。”
祭天算是正是開始了,不知為何,我心感不安,就在第二支香欲燃之際,我驀地問向端木風:“祭天可有收妖驅鬼之效?”
這話未經大腦脫口而出,問後我才驚覺,自己的不安於此,便更加迫切的想知道答案。端木風見我臉色突然不好,忙問:“怎麼了?可是又寒了?臉怎的那麼白?”
我連忙搖頭,追問道:“快點告訴我,可能收妖驅鬼?”端木風表情疑惑,眉心稍稍靠攏,頓了會,道:“祈福,驅鬼,驅邪。”
我的心,霎時“咯噔”一下,手已變得冰冷,卻故作鎮靜,端木風似乎是看我不對勁,抓緊了我的手,說道:“你放心,不管驅鬼驅邪,不會有什麼能傷到你,你若害怕不敢看做法,我便向父皇請退。”
聽到端木風的話,我稍稍鬆了口氣,如今我隻是一縷幽魂,附入人體也不過是鬼附身,萬不敢想若是多呆下去,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
定數有此劫,命運不可違。
端木風牽著剛走三步不到,第三支香已燃起,就在方丈插入香爐那刻,我心中一震,腳步便停在了那裏,半分挪不動。
“丫頭,你到底怎麼了?”
端木風似乎已感覺到了我突然的顫抖,聲音有些擔憂,我深知為時已晚,躲不過了,便突然抬眸看向他,用著僅有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他:“若我非我,你可還會如此待我?”
我清楚的看到了端木風震驚的臉孔,我知道,他的智慧遠比我高出百倍,這樣的問話,他至少能才懂七八分,見他不語,我複道:“若我死在今日,我也不悔多活一次。”
我的頭驀然痛起,回眸看去,方丈正在一麵念咒,一麵焚燒金黃色的符條。
“你到底是誰?”我頭痛欲裂,端木風卻似受傷的問我,我不知此刻要如何與他解釋,更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做解釋,我額頭已在滲汗,我的臉上全是痛苦的表情。
第二道符緊跟著燃了起來,似有一道金光灑下,打在我的身上,霎時照亮我的臉,我趕忙別過了頭,而端木風卻將我按在了他的懷裏,將我的臉深深埋進去。
我在哭泣,他還是愛我的不是嗎?他還在救我,護著我,任我欺騙了他,任我隻是一縷幽魂。
“端木風,我好難受,我好怕。”我顫著聲音,哽咽對他說著,他摟著我的手愈發緊了,恨不得將我揉進他的身體。他將臉貼著我的側臉,將唇靠近我的耳邊,告訴我:“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到你,不要動,不要去看,很快就會結束。”
“嗯。”我忍著欲要哭出來的聲音,在他懷裏點頭,兩條手臂不自覺的緊摟住他,似在抱緊一根救命稻草。
我知道,此刻已走不了,若一動,我便會被金光照個通亮,緊隨而來的便是上官郡主是妖,人人得而誅之。唯有將自己藏在端木風懷中,由他為我擋去那致命的光。隻祈禱不會被人察覺我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