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清野治療中心(1 / 2)

由米開始實習了。

從本市大學心理學科即將畢業的由米,沒有同其他人一樣爭著去市裏的大醫院或研究所實習,而是選擇了一家並不怎麼出名的心理研究院附帶的心理治療中心。個中緣由除了俗氣的“不想與大家相同”之類,好像也沒有什麼了。

那天下午她推開清野心理研究院旁不大的白底綠字“清野心理治療中心”招牌下幹淨的玻璃門,把冬日的寒氣隔在屋外,小小的接待室裏隻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人慵懶地翻著報紙。

“你就是那個實習的?”年輕人放下報紙打量由米片刻,判斷出這人不是客戶。梳著馬尾,圓潤的臉上泛著粉紅,尖尖的下巴上沒有粉底的痕跡,整整齊齊地一副學生樣。這點職業判斷力他還是有的。

微微點了點頭,正準備開口說話,那年輕人卻又重新豎起了報紙。“叫我小李就行了。王醫生家裏有急事剛走,叫我告訴你,你的工作從今天就開始,喏,”他從報紙後麵露出半個腦袋向裏麵的房間偏了一偏,“裏麵恰好有一個患者,家人也是剛離開,王醫生已經和他們談過了。你先進去谘詢一下,王醫生說不用指導直接鍛煉比較對你有好處。”

由米愣了片刻。自己雖然學的是應用心理學,但離心理醫生的程度還是差的很遠的。畢業前的實習也隻是為了鍛煉一下自己,頂多算一個谘詢師。沒想到一來就要自己親自麵對一個患者,雖然在學校也模擬過很多次對人們的心理輔導和治療,但真的要突然以一個心理醫生的角色來麵對病人,她還真的有點忐忑。

大概感到了由米的為難,李光行從報紙後麵悶悶地說:“不要緊張,看起來隻是憂鬱和自閉症而已,還是一個孩子嘛。肯定是學習壓力大了。最常見了,你先去谘詢下看看嘛。”

憂鬱症啊。由米放鬆了一些。現在“憂鬱”的人越來越多,但真正成為憂鬱症的人並不多。有很多隻是假象,隻是輕微的煩躁和情緒低落——社會壓力越來越大,人們無形中自身強化了這種情緒化,導致自己都相信自己是得了憂鬱症了。其實隻要達到其內心的勸導便可以好轉。大概小李口中的這個“孩子”也隻是青春期的壓力導致的情緒化吧。

由米沒有理睬沉迷於報紙的李光行,徑直走到那扇米黃色的門前,定了定神,擰開了門把手。

這是心理谘詢所的內室。比較正規的谘詢一般都在這裏。房子隔音很好,不會泄露客戶的隱私。一張幹淨的帶著木紋的辦公桌,一台電腦,兩把扶手椅,一張與窗簾一樣天藍色床單的小床,掛著白色的簾子。靠著牆壁有個古樸的小書架,一個人站在書架旁,低頭看著手裏的書。由米認出那是中國輕工業出版社出版的《人格心理學》。

由米愣了神。這個孩子……

已經不算是孩子了。看起來有十七、八歲的樣子。房間裏光線熹微,但仍看出那黑色的短發透著淡淡的黃色。皮膚很白,窗簾未遮住的一部分陽光照在孩子的半邊臉上,由米看到了刀刻一般的雙眼皮,眼睛專注地盯著手中的書。陰影下側臉的輪廓素描般清晰。體形瘦削,灰色長褲,淡藍色的外套,整齊幹淨的白色線衣的領子翻在外麵——幹淨,是的,由米看到這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幹淨,太幹淨了,乖巧又整齊,根本看不出一絲憂鬱的樣子。這是一個很好看的男孩子。大概這就是自己愣神的原因吧。

“我叫修明雅。我沒有病。你如果已經應付了我的父母,那我答應陪你談一刻鍾。我知道你們也很難做的。可是我真的沒有病。而且我很忙。”沒等由米說話,那人頭也不抬地說,好象已經說過好多次般熟練。

由米先驚訝又莫名其妙。驚訝的是這個嗓音好纖細,居然是個女孩子?

莫名其妙的是這女孩好象缺乏善意,但也由次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確是有點問題的,否則父母不會帶著她一直求助於心理醫生——孩子已經煩了,才連來人的臉都不看直接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