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豫讓擊衣(尾章番外篇)
有人離開了,有人則義無反顧的留了下來。
兩千年後,被推到菜市口準備開刀問斬的“戊戌六君子”譚嗣同說出了一句名垂千古的話:去留肝膽兩昆侖!
當然,豫讓並不這樣想。
他並不認為逃離的絺疵有什麼肝膽。在他心裏,唯有以死報主才是作為臣子做好的選擇。
可在那場名垂千古的大反水之戰中,豫讓並沒有死。
戰鬥開始的時候,他沒有死,是因為他的本領。
豫讓本來就是荀瑤手下的第一猛將。這位“第一猛將兄”在這場戰役一開始,就大殺四方。讓韓氏、魏氏的士兵很是鬱悶。
明明是自己圍著他打,可那感覺、那威風、那氣派,就像他一個人圍著身邊一百個人打一樣。
充滿了自信,而且遊刃有餘。
可很快,荀瑤的人頭就被砍了下來。
這時候,豫讓做了一個決定,自己無論如何不能死,起碼,不能死在這裏。
自己要給自己的主人報仇!
至於報仇的目標,當然是主人的死敵——趙無恤!
於是,豫讓選擇了逃跑。
韓氏和魏氏的士兵都很高興,自動給他讓開了一條道路。
讓這位“猛將兄”逃跑,總比被他圍著打要好得多吧。
無冤無仇的,大家都是混口飯吃,何必玩兒命呢?
於是,豫讓順利的離開了戰場。離開了他前半程人生的唯一意義——荀瑤!
在豫讓心裏,荀瑤就是他的指路明燈,也是他唯一的意義。
可現如今,荀瑤化作了趙襄子身邊的一隻尿壺,這讓他覺得很迷茫。
他的人生意義轟然倒塌了。
現在,豫讓活著的唯一意義變成了——殺掉趙無恤!
為了這個目標,豫讓留了下來,留在了晉陽城。
他去投奔自己的朋友,一個住在晉陽城裏的生死之交。
豫讓向自己的朋友說明了來意!
這位朋友並不反對豫讓的行為,可他反對豫讓的方式。
這位聰明的朋友建議,豫讓本可以憑自己的本事,先“詐投趙氏”,待得到重用後,再“乘隙行事”,何苦采取目前這種自虐行刺法呢?
豫讓笑了。
是苦笑。
因為世人不理解他。
甚至朋友也不理解他。
在豫讓心目中,做刺客也是要走正道的。如果先“詐投趙氏” 得到重用後再行刺,那是貳臣,是不臣之舉;現如今雖然自己身體受了點委屈,可這樣的行刺卻是光明正大的。豫讓認為,他自己這麼做為的就是要讓天下身懷二心的人臣,在自己的行為麵前羞愧而死。
他的朋友再也說不出話來,感覺自己像極了那些身懷二心的人臣,不羞愧而死都說不過去。
就這樣,人生目標的改變讓豫讓從一個猛將兄變成了一個刺客。
猛將兄的意義,在於在沙場之上,在萬軍叢中去上將首級!
可刺客,卻決不能做這樣的事兒。
刺客要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刺出意想不到的一劍。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這才是刺客的風采。
豫讓所能想到的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就是廁所。
上廁所的時候,往往是一個人最放鬆的時候,也是這個人身邊的守衛最鬆懈的時候。
無論是誰,也不會願意讓一群守衛圍著看自己撒尿或者撇大條吧?
於是,豫讓悄悄的潛入了趙無恤的衛生間之中。
隻是,他完全錯誤估計了趙氏的守衛。
是的,趙無恤當然不願意讓一群人圍著看自己撒尿或者撇大條,但是在自己撒尿或者撇大條之前,趙無恤總會讓守衛好好的檢查一下衛生間!
在這個年代裏,小心行得萬年船啊。
所以,豫讓就這麼還沒有出劍,就被守衛抓住,送到了趙無恤的麵前。
他們的對話很簡單。
“為什麼要殺我?”
“因為智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