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一種酒宴叫做離別
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起碼，荀瑤身邊就有三個人不這麼認為。
韓虎不這麼認為！魏駒不這麼認為！荀瑤的首席謀士絺疵也不這麼認為！
因為三個人都聽見了一句話。
一句致命的話！
一句不應該從荀瑤嘴裏說出來的話。
“汾、澮、晉、絳，哪一條河靠得住？水不足恃！”
這兩句話對韓虎、魏駒的威脅是致命的。
因為韓氏的根據地安邑臨汾水而建，魏氏的根據地平陽臨絳水而建！
荀瑤這句話，明顯是往韓魏兩家的心窩上捅刀子啊！
不錯，今天晉水可以倒灌晉陽，那明天汾水就可以倒灌安邑，後天絳水可以倒灌平陽。安邑和平陽可是韓魏兩家的大本營啊……
荀瑤明顯存心要滅掉所有人啊！
荀瑤很開心，為自己的聰明開心，為自己的計策開心。
為自己能想出這麼牛的計策——水灌晉陽而開心！
言多必失！
酒後一高興，荀瑤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
荀瑤喝醉了，絺疵可無比清醒。
他也看清楚了另外那兩位大佬的表情。
那是一種痛苦到無可複加的表情。
絺疵立刻把自己的分析告訴了荀瑤——你這樣是逼著那兩位大佬造反啊。
聰明的荀瑤當然知道絺疵分析的有道理，但他不相信那兩位會造反。
現在，所有的主動權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晉陽城朝夕可破！
第一個敢來碰石頭的雞蛋已經馬上粉身碎骨了 。
荀瑤不相信剩下的兩家敢再做碰石頭的雞蛋。
沒有人會不要既得利益，聰明人也不會雞蛋碰石頭。從自己出生那天開始，和自己做對的人都一個一個被自己幹掉了。能幹掉自己的人，恐怕還沒有出生呢。
可荀瑤也知道，自己確實說錯話了。
荀瑤在滿滿的自信中躺下，卻在大汗淋漓的噩夢中醒來！
他決定，看看韓虎和魏駒對自己這句話的反映。
第二天，天一早，他就立刻派人，再急召兩位大佬來大帳飲酒。
他相信絺疵的判斷力，但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力和自己對這兩個人的威懾力！
很快，三位大佬又坐到了一起。
他們自從成為各自家族的族長以來，已經無數次的這樣坐在一起。
一起麵對晉國的生死榮辱！
再過往的歲月中，他們一起左右了千萬人的生死。
現在，他們又坐到了一起，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是那麼的熟悉。
可荀瑤不知道，這是他們這一生最後一次，這樣坐在一起。
下次再見的時候，荀瑤已經隻剩下一個頭。他的身體已經葬於滔滔的大河之中。
可現在，荀瑤並不知道，未來等待著他的是什麼樣的命運。
他也不知道，此時的韓虎和魏駒已經作出了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個抉擇。
因為這兩位大佬已經別無選擇。他們也在昨天夜裏醒過神來，深刻領悟了智伯瑤那句殺傷力極大的話語。
汾、澮、晉、絳，哪一條河靠得住？
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威脅啊！
看來張孟談的猜測是對的。在戰國的江湖上，趙氏是第一隻以身飼虎的山羊，而韓魏分別是第二隻和第三隻。
所以現在，韓虎和魏駒反而坦然了。
他們一點都不緊張，也沒有了昨天的拘禁和顫抖。
因為他們已經做好了選擇，荀瑤是不是已洞察他們是否造反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必須自救。
想要自救，就必須團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