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九爺閉著眼睛,蓋上一方紅漆漆的篆印時,我已經昏厥在十三爺身邊,毫無知覺。
我依稀記得,第二日當我收拾好包袱,一腳邁出府門的時候,弘鼎瘋似的從裏麵跑出來:“額娘,你去哪裏,額娘……”
我把抱住撲進懷裏的弘鼎,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落個不停。
“額娘,你是不是不回來了?”弘鼎上了學,知道個子醜寅卯,可還是脫不掉孩童的幼稚朝我問道。
“額娘到十三叔家裏去住一段時間。”我用袖子抹了把眼淚,哽咽的講。
“額娘,你能不能不要走?”在馬車啟動的一瞬間,弘鼎企圖掙脫特意抓緊他的侍衛,扯著嗓子喊。
“弘鼎,好好讀書……”我挑著窗簾朝外喊,此情此景竟惹得十三爺在身旁猩紅了眼。
車出了幾條胡同,朝著怡親王府走。快到目的地的時候,我猛得問:“這下四爺可是滿意了?”
十三爺驚訝地轉過頭來,神情不敢置信的樣子。
我痛苦的閉上雙眼:“那日他在朝堂上一語不發,任憑事態發展。這或許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四哥絕非你想象的人。”這下輪到十三爺生氣了。
我咬著唇回擊道:“他送我手鐲,應該是個陰謀。說吧,他到底吩咐你什麼了?”
十三爺的眉頭皺到了一起:“你怎麼就這麼認死理,四哥雖然吩咐我些事情,但絕不會刻意算計你。”
“那他吩咐你什麼了?”我幹笑著問。
十三爺重重的吐了口氣:“唉……,真快被你們搞瘋了。”
他說著從車廂內翻出一卷紮著口的黃色緞麵。
“隻有我們兩人,我就不做作了。”我皮笑肉不笑的要求。
“傳皇上口諭,董鄂氏茜寧,溫柔賢淑,德才兼備,敏慧夙成,謙恭有度。即日封為皇貴妃。”十三爺一口氣宣讀完畢,將聖旨卷了起來,準備遞給我。
我啪得一個反手,聖旨跌落馬車廂底,並且隨著馬車的搖晃,咕嚕嚕的摔下泥地去。
“這就是所謂的結果。”我帶著包袱,跳下馬車,朝著十三爺講道。眯著眼,感受著從簷角吹來的寒風,想象,德妃要是知道了這張聖旨,準氣得拿阿然出氣。
果然在半月後的早晨,十三爺氣喘籲籲地跑來對我說:“阿然今早被太後尋了個由頭,活活打死了。”
雖然消息對我來說算是意料之中,但真的發生的時候,我還是不免唏噓。曾經的阿然是那樣溫柔可人的女孩,那一手精致的繡工,連牡丹都讚不絕口。可惜當年的塞外三人組,如今隻剩下一個殘花敗柳的我。
“能否請求皇上厚葬她?”我想起她的父親吳伯,現在應該在九爺府邸的某個角落哭得肝腸寸斷吧,而我能做的隻是為了吳伯而已。
冊封大典定在三月二日。轉眼我已經從怡親王府搬進了養心殿旁的永壽宮。
“熏貂綴朱緯。”我一手摸著萬福萬壽的袖衣,嘴裏講著。
“真好看的衣服,要是能穿上一輩子無憾了。”被四爺特意派來服侍的宮女蹲在地上,雙眼發光,讚不絕口。
“該死,該死。”年長些的宮女一把掌拍掉她的花癡樣,“這是你這個奴才能形容的嗎?”
我麵無表情的回望她一眼,閉口不語。又是個對宮廷侯爵有著美好向往的年輕女孩啊。
“信寄出了嗎?”我示意宮女們退出,隻留了個十三爺府邸的丫頭講話。
“回主子的話,信已經寄出去了,估摸著昨天就到了。”
我點點頭,對她的話表示滿意。記得半月前,十三爺告訴我一個驚天秘密,有人竟然在雲南大理瞧見長得像安琪的女子。因為消息突然,他派了人秘密查詢外,更隻向我一人透露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