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問:“兄弟是哪個府上的?”
“杭府。”
“稍等,容我稟告。”
“勞駕了。”
很快,就聽到車夫走到窗邊,壓低聲音向蘇輪請示道,“少爺,您看?”
杭府?
杭敏之?
淺也聽到這幾個字就掀開了車簾。月色幽幽,白霧彌漫,她定睛一看,果然見前方有一輛車沒在泥潭,馬車背麵一個碩大的“杭”字,可不正是不久前離去的那輛杭府馬車!
除此之外,還有另兩輛車停在泥潭不遠,車身各自係著一條粗繩,連在杭府的馬車上,似是準備拖它出潭。
真是巧啊。
鬼使神差的,淺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回頭,等待著蘇輪的答複。
好一會兒,方聽他淡淡道:“好像已有人在幫忙了?”
“是的,我們已經求助兩輛車了,可還是拖不出來,這才來找第三輛。”
“路本就窄,再多一個我們,反倒是給諸位添了麻煩。如此,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杭府下人聽到這答複,不再多說什麼,抱了抱拳,轉身離去。
待那人腳步走遠了,蘇輪對車夫下令,“走。”又看一眼旁邊出神的淺也,輕飄飄道,“你在緊張?”
“什麼?”她回頭,矢口否認,“我緊張什麼。”
聞言,他笑了笑,將她拉過來,圍困在雙臂,戲謔道,“那你剛剛——在幹什麼?”
……在試探。
淺也咬了咬唇,心裏偷偷搖頭:唉,怎麼總忘記,這個人,一向聰明的可怕,慣會洞悉人心的,她竟然在他麵前耍花槍……想到這裏,她索性反客為主,化被動為主動,“我在擔心啊,那位杭小姐,美麗大方,高貴能幹,我擔心,若正好合了你的胃口可怎麼辦,你會不會就這樣被她勾走了呀。”
若正好合了你的胃口可怎麼辦。
你會不會就這樣被她勾走了呀。
她說的這樣直白又坦率,那不加掩飾的醋意,倒讓蘇輪一噎,怔怔望著她,詞窮起來。
不過很快,他就道:“有人不是趾高氣昂地宣稱,我若膽敢看上傳奇,就給我好看麼。怎麼,這才過了多久,好看就變成擔心了?”
“沒辦法。”淺也歎了一口氣,“這感情的事,可說不準。你若變心了,我再怎麼不依不饒,也隻是徒增傷悲罷了。”
“其實,你大可不必。”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她總覺得這些話他說的難以啟齒,“以前還沒發現,原來我的口味這般獨特,端莊溫柔的不喜歡,偏偏喜歡刁鑽不羈的,越放肆,我竟然覺得越可愛。”
這是……
淺也隻覺得心跳加速,小鹿亂撞。他、他在跟她告白?屬於蘇公子的一本正經的告白?
抬頭,卻見他一眨不眨盯著自己,神色迷離,眸中飽含的深意幾乎要讓她融化。
她忽然覺得有點熱,一把拉開窗簾。
呼啦呼啦,冷風吹來,車內的溫度立馬低了三分。
咦——?
她忽然一愣。
窗外,楊柳飄飄,繁星點綴浩瀚星空,杭府千金杭敏之一襲青衣站在路邊,笑容滿麵,正輕聲朝眾人作揖道謝。聽到她的動靜,幾人同時看過來,不期然的,就撞上了彼此的視線。
杭敏之微微一愕,隨即調整了表情,衝她笑著點頭。
淺也微笑回禮。二人一個在外,一個在內,再次交錯而過。
放下窗簾,淺也道:“我們會不會太冷淡了,她的馬車陷入泥潭,我們連幫她一下都不願意。”這個時候,她又開始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