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有幾個臭錢麼,有什麼了不起,鄧掌櫃,你可是這悅來客棧的掌櫃,管她什麼來頭,一切還不是你說了算?”
看客們沸騰了,叫囂著要趕走她們,甚至有幾人,已然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誰敢動手?哼,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我們小姐可是賀州周府的……”
“——小夏!你胡鬧夠了沒有!”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男高音,緊接著,就是杯子砸地的清脆聲響。眾人一驚,同時回頭,卻見客棧大門外,周三少一張俊臉黑如鍋底,此刻雙手握拳,正殺氣騰騰地瞪著鬧事的罪魁禍首。而他身旁,一名灰袍老者單手撫須,嘴角含笑,站在那裏,看淺也的目光炯炯發亮,若有所思。
完了,好像用力過猛了。
淺也使勁咽了咽口水,心裏不住哀嚎:撞槍口上了,這丫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是夜。
頭頂一輪明月高懸。
淺也小心翼翼坐在馬車裏,努力讓自己的存在感稀釋到最小。而旁邊,周汀蘭瞟瞟自己的哥哥,再瞟瞟淺也,心裏想了想,還是決定當個啞巴。
下午的時候,即便最後周三少回來了,但由於之前淺也說的話太混賬,已然沒有商量的餘地,鄧掌櫃帶著小二“客氣地”替她們收拾行李,“恭敬地”送她們出門……所以直到現在,周三少依舊是一副火山爆發前的沉默模樣。
有的人,平時雖總是笑眯眯的,可若真發起火來,聽說連女人都打。
這個周三少,該不會打她吧?淺也後知後覺地想著。
卻聽馬車另一邊,那個神秘的黑袍老者突然陰沉沉開口道:“三公子不愧是要入仕的人,便連你家的丫頭,都是伶牙俐齒,當真讓老朽刮目相看。”
淺也一個激靈,連忙看向周三少。
就著月光,少年的神情似乎也柔和了些。他勾了勾嘴角,終於恢複了一貫的笑臉:“楊先生謬讚。她跟著汀蘭,越發學的無法無天,不知進退。我已打算好了,回去就將她收為筆墨丫鬟,留在身邊好好調/教。”
雖然明知不可以,但聽到此處的淺也,腦海裏還是不合時宜地想到了因為被他“調/教”而大了肚子的阿羅。
不由一陣反感。
不過——
她輕輕皺眉,餘光斜向他。聽他的語氣,似乎不生自己氣了?難道……她看向馬車另一頭的灰袍老者:難道,他先前一直在找的人已經找到了?
仿佛跟她想到了一起,周汀蘭這回終於不再裝啞巴:“哥,你、你不生我氣了?”
“你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周三少冷哼一聲,“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收斂點,穩重點,今日若不是我事先已找到楊先生,便是十個你,也賠不起父親的怒意。”
“人家知錯了嘛。”周汀蘭嬌嗔,裝可愛,“再說,咱們不是找到楊先生了麼。”
“楊先生隻是牽線人。我真正要找的,並不是他。”周三少懶懶回應。
“咦,那還要找誰……”
聞言,一直微笑聆聽他們兄妹對話的老者,幽幽插話道:“周小姐,咱們如今,正在去往好合鎮的路上。”
——什麼?
淺也倏然轉頭,看向剛剛說話的灰袍老者。
這半夜三更的,在去好合鎮的路上——那個被世人稱為陰陽鎮的地方?!
他媽的你們經過我同意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