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好意,可也不知道哪句話觸到了周汀蘭的逆鱗,她勃然大怒:“叫你去你就去,到底我是你主子,還是我哥是你主子?還沒當他的筆墨丫鬟呢,就敢拿他來壓我?”
淺也一怔:周三少,周三少已經跟她說了麼?
她立馬正色道:“奴婢絕沒有這麼想!三少爺固然好,可奴婢更願意服侍四小姐。四小姐是奴婢的天,奴婢的地,奴婢生是四小姐的人,死是四小姐的鬼!”
現在不表忠,更待何時?想到這裏,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等等,等等——此一路上,周三少隻入住悅來客棧,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可現在,不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周汀蘭要鬧脾氣,她何不順水推舟,下去大鬧一場。索性讓鄧掌櫃將她們趕出悅來客棧,壞了周三少的計劃,如此,她才能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思至此,當即換上了一副忠仆的神情,毅然決然道:“四小姐,您等著,奴婢這就下去趕走那煩人的掌櫃!”
雄糾糾氣昂昂地下樓,一眼就望見鄧掌櫃在人群裏拉著一個人哭訴,說的不外乎是自己的侄兒怎麼怎麼慘之類。咳嗽一聲,她深呼吸,待醞釀好情緒後,大聲罵道:“吵什麼,吵什麼,不知道我們家小姐在樓上休息麼?你要哭到外麵去哭,別侮辱了我們家小姐的耳朵!”
四周圍一靜。
有人以為她還不清楚事情的經過,便好心上前解釋道:“小姑娘,人家掌櫃的侄兒剛剛被奸人所害,正是傷心時,你就讓他哭哭吧……”
淺也冷笑一聲:“他侄兒被人害了,與我家小姐何幹?怪隻怪他侄兒自甘墮落,色迷心竅,落到這步田地也是咎由自取。掌櫃的既然開門做生意,自然一切以客人為重,如今我們付足了銀子,他卻在這裏大嚷大叫,亂我們小姐心神,你說,是不是他的錯?”
那說話的中年男人被她的歪理唬的一愣,待反應過來,結結巴巴道:“你這丫頭,好硬的心腸,人家侄兒快死了,你和你家小姐卻在那裏嫌他吵,難道你們就沒有父母親人,不懂設身處地替別人想一想?”
“天下這麼大,每天都在死人,我哪有這麼多功夫來管別人死活。”她神情不耐煩道,“再者,掌櫃的侄兒算什麼東西,憑他一條賤命,怎敢與我家小姐的心情相提並論。”
“你,你……”中年男人被她噎的說不出話來。
她笑了笑,脖子一仰,睥睨著在場眾人:“動靜鬧這麼大,還不是為了錢。說吧,要多少錢,你們才能滾出去。”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客棧裏幾乎所有人都在憤怒地望著她。
良久良久,才聽到有人出聲罵道:“狗仗人勢!”
狗仗人勢?
很好。很好。
淺也臉色一變,正欲破口大罵,對麵人群裏一直一言不發的鄧掌櫃終於開了口:“這位姑娘,實在對不住,敝人也不想吵到你家小姐,奈何心裏實在難受……你家小姐既嫌我吵,為避免雙方不愉快,我就做個主,請你和你家小姐另投他處吧。”
“憑什麼?我們家小姐早就給銀子了,豈容你說走就走?做生意的不守信用,驅逐客人,小心我們把你報到官府!”無視眾人發青的臉色,淺也挑眉,把一個耀武揚威的富家惡丫鬟演的惟妙惟肖。
“……她還敢提官府,鄧掌櫃的,你別怕她,到時候我們替你作證,一切都是這丫頭無理取鬧在前!”
“對,趕走她。趕走她。”有人看不下去了,大聲說道,“一個丫頭都如此,可想而知小姐更不是什麼好東西了。掌櫃的,你直接趕她們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