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宮女看了一眼無痕,無痕點了點頭,那個宮女就下去了,一會她身後跟著三四個宮女和四個太監走了上來,對著無痕行了個禮,稟報道:“娘娘,已經按照您的吩咐下去了。”
無痕看了李嬤嬤一眼,對下麵的人點點頭:“想來你們以前知道本宮是皇後娘娘,但是還有一些人不認識本宮,不了解本宮的為人。現在找個機會和大家認識認識。”
李嬤嬤威嚴的目光掃過眾人,一共是十個宮女,四個太監,加上自己一共是十五個人。
“皇後娘娘有喜了,這對我們這些跟著主子的人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管你們以前在哪裏做事,要記住隻要你們現在進了皇後娘娘的宮殿,就是皇後娘娘的人了,要想榮華富貴或者平安無事,隻有娘娘榮華富貴,也隻有娘娘平安無事,你們才能跟著榮華富貴平安無事。”
李嬤嬤的一番話得體又替無痕樹立了威信,無痕含著笑看著李嬤嬤,看來蕭允喊李嬤嬤來伺候自己,可是費了不少的心思。
“是,恭喜娘娘,賀喜娘娘……”那些宮女,太監聽了李嬤嬤的話,看到無痕表情,馬上反應過來,對著無痕行禮。
無痕微微搖頭,按照她的原意,並不想將懷孕的事情這麼早就告知其他的人,但是無奈既然李嬤嬤都說出來了,自己再說什麼就不好了。
李嬤嬤停了停:“我告訴你們這件事情不是要你們驕傲,而是告訴你們每一個人要注意娘娘的身體,安全,就像是今天這個洗臉水……”
說到這裏,李嬤嬤的眼光掃了一眼小春:“玫瑰花對普同人來說是美容聖品,但是對於孕婦來說,卻是很危險的!”
原來如此!
小春被嚇得一下子跌在了地上,甚至連磕頭都忘記了,隻是一個勁得嚷嚷:“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啊。奴婢什麼都不知道……這是春熙宮的宮女告訴奴婢的。”
“春熙宮?”無痕擰了擰眉頭。
李嬤嬤也奇怪的看了那個小春一眼,在大家的印象中,除了蕭允辦公的勤政殿,宣政殿,後宮皇後所在的飛鸞殿、萬貞貞住的東祥殿,還有珍妃所在的昭陽殿,因為三妃不全,所以甚為昭儀的水晶住了原本三妃所住的紫雲殿,還有一個三妃之一的春熙宮一直都空著,這回子怎麼冒出來一個春熙宮?
李嬤嬤還想說什麼,可是無痕及時的揮了一揮手:“好了,沒什麼事情了,你們該做什麼就下去做什麼吧。你!留下來幫本宮洗漱。”
那個被點名的那個宮女福了福身,端著那盆都已經涼卻的玫瑰水跟在那些魚貫而出的宮女、太監背後走了出去。
“李嬤嬤,你覺得這件事情是巧合呢,還是本宮一回來就讓某些人眼紅了呢?”無痕一掃剛才的親和模樣,眼睛裏露出來閃閃的冷色,她曾經在萬盼盼的手下,失去了一個孩子,如今要是誰還敢用類似的手段來對付自己,那就想錯了,現在的自己可不是當初的那個讓人隨便宰割的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痕了。
想到這裏無痕雙手捏起,暗暗的提了口氣,雖然說身上的毒素威脅了自己的身體,但是對於武功和法力卻是一點都沒有影響,這點讓她感到有些欣慰。
手伸到枕頭下,觸摸到一本書籍,逃掏出來一看果然,昨天晚上就感到蕭允將什麼東西塞到了自己的枕頭下麵,原來是這本任雪晴給的《洗髓錄》。
李嬤嬤看到那本書,臉色變了變,然後很沉穩的回到無痕的問題:“娘娘,這個事情暫時還是不要張揚的好,最好還放出去你身體不舒適的口風,老奴相信那個暗中使絆子的人自己會露出馬腳來的。”
無痕點點頭,對於這後宮的凶險,自己是早有所知的,但是處理的方法卻沒有李嬤嬤的老道。
兩個人說話間,那個換洗臉水的宮女已經款款的走了進來,無痕在她的伺候下披上一件煙雨青的內衫,在肩膀上披了一方白色的錦緞,微微低頭鞠了一捧水洗了洗臉,然後是那個宮女遞過來的香胰子,在北冥國的時候,那些女子都沒有擦這種東西的習慣,無痕以前沒覺得,現在懷孕了,覺得那香味格外的濃重,於是擺擺手,示意她拿下去。
那宮女撤下水盆,撤下無痕肩膀上的白錦緞,給無痕挑了一件嫣紅色的挑金絲的夾衣,一條純玄色的夾裙,無痕點點頭,這樣的衣服又適合自己的身份又不過分誇張。
“你叫什麼名字,看上去不小了,之前是在那裏服侍的?”無痕將手伸到那袖子裏去,軟軟的布料很是舒服。
“回娘娘的話,奴婢叫碧桃,曾經是蝶妃宮裏的侍女,那時候奴婢才十三四歲。”碧桃落落大方的說道。
無痕點點頭,忽略了李嬤嬤那有些不滿的眼光。
十三四歲,過了五六年了,現在已經二十歲了,過五年就可以放出宮去了,為什麼會出現在無痕的宮殿裏呢?
“那個珍妃是不是你之前認識的?”無痕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的輕描淡寫的一問。
那個碧桃微微滯了一下:“回娘娘的話,之前認識,蝶妃之前講她們兩個人給了蘇貴妃,不知道怎麼回事回來之後她就成為了珍妃娘娘。”
無痕微微一笑:“你是不是羨慕她?”
碧桃這下再也不能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了,普通一聲跪下:“娘娘,奴婢和珍妃娘娘怎麼可以相比?奴婢隻是因為家裏已經沒有人了,所以想著在宮中終老罷了……”
原來是這樣?
無痕和李嬤嬤對視了一眼,鬆了口氣:“也沒什麼,就問問你,不用動不動就下跪,有時候人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是福氣。”
碧桃點點頭,在無痕的示意下起來,小心翼翼的給無痕梳了個簡單的發式,隻簪了幾支銀釵。
發現到了蕭允的皇宮之後,真是很悶,除了看書,繡花,逛逛花園就找不到其他的消磨時間的方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人都特別的挑剔,她越來越懷念在北冥國的清淡日子來,其實在北冥國,自己做的事情差不多也就是這些,隻是多了一點時間在處理政事,多了點時間和無憂練習武功,和樹下先生研究一下藥材,再無聊的時候還可以找風華聊天,風華那裏有說不完的另外一個世界的故事,那些故事稀奇而震撼人心。
現在想想,原來北冥國有太多自己喜歡的東西,現在覺得自己在這裏,除了蕭允,除了李嬤嬤,自己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一樣,自己回來才多久?一天,就這麼強烈的憋屈的感覺,之後日子要怎麼過啊?就這樣十年、二十年、一輩子……
李嬤嬤似乎看出來無痕的厭倦,悄悄的退了下去。
連續幾天,蕭允都沒有來自己的宮殿,但是也沒聽李嬤嬤說他去了其他嬪妃的宮殿,可是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寬大的床上,看著帷帳外搖曳的燭光,竟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了蕭允的習慣,不點燈就睡不著,如今自己不論點燈不點燈都睡不著,這是怎麼了?
無痕強迫自己閉上眼睛,計劃著明天身體好受的話就去看看琉璃,想到琉璃,無痕心情舒適了很多,慢慢的數起了水餃,最後在疲倦之中睡著了。
第二天中午,無痕吃過中飯就準備去紫雲殿看琉璃和水晶,李嬤嬤聽到無痕的這個想法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她幫無痕披上一件披風:“娘娘想太子了,可以讓他過來請安啊,不必親自屈尊去昭儀的宮殿。”
無痕搖搖頭,她並不想在後宮立所謂的威嚴,她知道威嚴從來都不是自己賦予自己的,而是在別人的口口相傳中形成的。
“沒關係……”無痕對她笑道:“讓朱少羽跟著就好了!”
李嬤嬤的眼角有些閃爍,她沒想到皇上竟然連最放心的侍衛給了無痕吧,看來無痕在皇上心目中竟然有這麼重要的地位。
無痕也沒有和李嬤嬤往深處說,她知道李嬤嬤不會對自己不利就是了,其他的事情沒必要越弄越麻煩。
於是無痕在精心修飾了一番之後,由李嬤嬤和朱少羽的護送下去了紫雲殿,一路上碰到一些不像宮女的少女,用帕子掩著嘴,似乎在低聲的討論著無痕。
朱少羽手握了握腰間的寶劍,那些少女就像是被驚嚇的麻雀一般,飛散開來。
“娘娘……”朱少羽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無痕笑笑:“沒事情,皇上嘛,又年輕又帥氣,難免一些小姑娘芳心難耐……”
朱少羽的臉黑了,這像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該說的話嗎?
無痕蓮足微動,不緊不慢的往水晶的紫雲殿走去,還沒到殿門口,就聽見琉璃大聲的囔囔:“不嘛,不要……”
低聲的勸慰的全是水晶的聲音。
無痕心裏一縮,為了琉璃,為了蕭允,水晶做了太多的犧牲,可是這樣教育孩子,特別是要擔當重任的太子,可是不行的。
無痕也沒讓那守衛著的宮女通報,帶著李嬤嬤和朱少羽走近了水晶的宮殿。
水晶背對著無痕,正雙手微微的抬起,要接住站到高櫃子上的琉璃。
琉璃原本正在水晶撒嬌,看到無痕來了,一下子乖了下來,站在櫃子上給無痕請安:“母後……”
無痕強壓著多日不見的想念之苦,擺出一副穩重的麵孔:“你站在櫃子上做什麼?你看看你像是一個太子的樣子嗎?”
水晶聽到無痕的聲音,轉過身來,對著無痕福了福身:“娘娘,您來了……太子爺他……”
無痕皺了皺眉頭,沒有和水晶多做解釋,隻是盯著琉璃,聲音裏帶著惡狠狠的語調:“你還不給本宮下來!”
琉璃撇撇嘴,雙手扭捏著卻不願意下來:“母後,你回來了都不來看我……”
一句撒嬌的話,讓無痕一股子怒氣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上前將手遞給琉璃:“你看本宮不是來了嗎?快下來,和母後好好說話。”
“嗯?”琉璃疑惑的看著無痕伸過來的手,又看看水晶,“母後,不要騙我……”
無痕無奈的搖搖頭:“不騙你,你下來吧,站的那麼高,你看昭儀多擔心你啊。”
水晶此刻已經垂了頭站在了無痕的身後。
“這是在做什麼呢?”蕭允威嚴的聲音在後麵響起,三個人明顯的都沒想到,蕭允這時候會來。
琉璃更加是騎虎難下,一個人站在高高的櫃子上。
“琉璃在和本宮做遊戲呢!”無痕更加上前一步,將手遞給了琉璃,幫他打掩護。
琉璃感激的看了無痕一眼,將小手伸了出去,拉著無痕的手跳了下來,看著無痕搖搖晃晃的被琉璃衝擊了一下,很是擔心,上前伸手將琉璃從無痕的身邊拉開。
那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嚇得琉璃一下子躲到了水晶的背後,水晶不由歎了口氣,隨著年紀的漸漸長大,琉璃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害怕蕭允,但是一旦蕭允臉上露出怒氣,他還是有心理陰影。
無痕瞥了一眼蕭允,岔開話題:“皇上,您怎麼來了?”
蕭允恢複了正常的神色,走到房間裏的正位坐下,水晶使了個眼色,貼身的宮女已經將茶水端了過來。
蕭允低頭飲了口茶水,麵色柔和了些許,“都坐吧。”
於是無痕做了蕭允旁邊的位子,琉璃坐了無痕旁邊的位子,而水晶則站在琉璃的後麵。
“琉璃,你今年都已經五歲多了,怎麼還這麼不聽話,你母後身懷六甲,你和你母後隨意玩耍,傷到你的妹妹怎麼辦?”
一番話出來,琉璃和水晶都驚訝了,兩個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無痕的肚子上,無痕無奈的看了蕭允一眼,對琉璃笑道:“琉璃,你過半年就會有一個小妹妹陪你玩了,開心嗎?”
琉璃剛才的膽怯一下子不見了,對著無痕裂開一個笑容,雙手要不是被水晶及時的抓住,估計就要撲到無痕的懷裏去了:“開心啊,母後真的會給琉璃生個小妹妹玩麼?”
“玩?”蕭允的臉色一下子又沉下來了:“都說慈母多敗兒,朕看你是被昭儀給寵壞了,從今天起你就從昭儀的宮殿裏搬出去,住到太子院去!”
“皇上……”蕭允的話剛落音,水晶就愁眉苦臉的開口了,將無痕剛準備說出來求情的話堵在了嗓子裏。
五歲,就分開去太子院住,未免有些太早了。
前太子蕭承雖然十歲就確定了太子地位,也是十三歲才單獨搬到太子院去住的。
“不用再說了,朕十歲的時候回到皇宮,就是一個人住的,五歲開始學武,七歲為了鍛煉膽識還在亂墳崗過過夜呢!”蕭允大手一揮,斬釘截鐵的道。
他現在就這麼一個兒子,早早就定下為太子,他可以說對琉璃是給予了厚望的,玉不琢不成器,琉璃本來就生而怯懦,更是需要鍛煉鍛煉。
“皇上……”水晶似乎沒有體會到蕭允的良苦用心,普通一聲跪在蕭允和無痕的麵前:“琉璃是臣妾一手帶大的,他的性格和習氣,臣妾知道,這麼小就讓他一個人去太子院,臣妾真的不放心……”
水晶的聲音有些哽咽,抬起頭來的時候,眼圈都已經紅了。
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琉璃,也雙手絞著,低著頭,時不時的抬頭飛快的瞥一眼無痕,似乎在找無痕尋求幫助。
“咳咳,五歲,說不小還真有點小。”無痕小心翼翼的尋找著措辭,一麵端詳著蕭允的表情:“但是,俗話說的好,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琉璃的臉色慢慢的開始變化,低著的頭抬了起來,目光停留在無痕的臉上。
這話太師傅也說過,自己當時並不能體會其中的意思,現在聽無痕說起來,似乎知道是什麼一回事情了。
“沒有這般寒刺骨,哪來梅花撲鼻香。”琉璃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就連跪在地上的水晶也驚訝的回過頭來看著琉璃。
琉璃跳下椅子,在蕭允和無痕的麵前跪下:“母妃,孩兒懂得,孩兒願意去太子院,隻是……”
琉璃竟然因為無痕的一句話,就改變了剛才任性的樣子,倒是很出乎水晶的意料,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血親?難道自己帶了琉璃這麼久,依舊是比不過無痕的三言兩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