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隻道是尋常4(2 / 3)

胡美人的眼眶一紅,低頭道:“涓涓……”

“涓涓流水……好名字”無痕笑道,“以後我就喊你涓涓,你喊我姐姐?”

“公主……”

“姐姐……”

“姐姐……”

兩人終於笑了。

笑過之後無痕終於正色問道:“此次成朝之行,你可否遇到什麼麻煩?”

胡涓涓微微一思索,道:“小麻煩倒是遇見了一些,但是總而言之沒有什麼大麻煩。似乎……”

無痕看到胡涓涓停了停,給了她一個繼續往下說的眼神。

胡涓涓終於鼓起勇氣來道:“似乎是有人在背後幫我們,要不然我不會這麼容易就進到了成朝的皇城,我原本蕭承或者萬家肯定會出手阻攔的,畢竟要是我們和蕭允因為這件事情化幹戈為玉帛的話,對他們是不利的,西北戰事一停,蕭允自然是能分出心來專門對付他們幾個皇位競爭者了。”

無痕點點頭,胡涓涓的領悟能力不錯,這正是無痕所想的,莫非自己這次能從成朝賺點好處回來?要金銀珠寶還是重新劃分疆土?或者是讓他們幫忙將卿良玉找出來?

“那念卿是怎麼回事呢?”無痕當然不相信果真如他所言,此次跟著胡涓涓而來,隻是為了來和樹下先生切磋醫術的。

他可是蕭允的師傅。

“那個紫頭發的人?”胡涓涓撇了撇嘴。

“是啊,你和他一起回來的。”無痕道,“你是在哪裏碰到他的,他怎麼知道你是我們這裏的人?又是怎麼知道洪將軍生病了的?”

胡涓涓這才將事情的前前後後原原本本告訴無痕。

她那日帶著無痕的書信,拉著自己剛剛建立起來的一個小隊,向成朝出發,可是沒多久就遭到不明身份的人攻擊,好在那些人沒想到胡涓涓還真會兩下子,並沒有派高手,那些三流武功的人被胡涓涓和她的手下,兩下三下就打跑了,不巧的是被她撿到了一塊,那些不明身份的人遺落的令牌,那令牌上刻著四個大字:“太平天下”。

說著胡涓涓就將那塊令牌遞了上去。

太平黨?

無痕還記得當年,蕭允帶著她去畢月國的時候,路上曾經遭遇過太平黨的人,畢月國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太平黨的圍剿,但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還這麼猖狂。

背後的勢力是蕭承嗎?

無痕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那塊令牌,放到一邊。

胡涓涓繼續說,打跑那群人之後,他們更加小心謹慎,快馬加鞭到了皇城外,萬穆竟然親自帶了人馬過來迎接,當時的胡涓涓真的一下子呆住了,後來想想也是,要不是萬穆出麵還有誰出麵更加恰當呢?

無痕笑道:“蕭承自然是不會看著蕭允去迎接,王鳳霞和蕭諾也不會看著蕭允或者蕭承去迎接。”無痕頓了頓問道,“那麼蘇經緯呢?在這場奪位戰爭中,他站在哪一方?”

萬家的女兒是蕭允的王妃,他自然是會站在蕭允的這一邊,隻要他和蕭允沒有撕破臉皮,不大可能背叛蕭允,那麼蘇經緯呢?他以前是將賭注壓在蕭行奕身上,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將自己的女兒送到蕭行奕身邊去,如今蕭行奕不行了,他那麼精明的人豈不會為自己打算?

“姐姐,你說的是那個蘇相麼?”胡涓涓不知道蘇經緯就是蘇無痕的爹爹,故而奇怪的問道。

無痕不想和胡涓涓解釋太多的前塵往事,隻是點點頭。

“他啊,在這次的奪位中竟然沒有動靜,據說是稱病一直躲在相府。”胡涓涓道。

躲在相府?無痕站了起來,這似乎不合乎蘇經緯的個性,他這個人沒有什麼特殊的嗜好,唯一的愛好就是玩弄權術,在這麼一個該他出手的時候,他竟然躲了起來,這到底說明什麼?

莫非蕭行奕的死有詐?或者他要先看著三皇爭的差不多了再出手?那……那他要的就不僅僅是一個相位了。

無痕心一跳。

他要的是整個成朝。

胡涓涓也發現無痕的臉色變了,起身扶住無痕關切的道:“怎麼啦?姐姐?”

無痕伸手食指按住自己的太陽穴,那裏跳的撲通撲通的。

“沒什麼……你繼續往下說。”

“萬穆將我迎進皇都之後,我先和王皇後和蕭承見了一麵,說了下事情的來龍去脈,王皇後當著萬穆的麵,倒是拍著胸脯說,隻要是萬家的人,北冥國提出的要求隻要不是太過分,她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胡涓涓道。

無痕心裏冷笑,想拉攏萬家的人,王皇後不是一天兩天的,怪隻怪她生不出兒子,隻能操縱著一個傻乎乎的蕭諾,萬家要因為一個貪婪的娘舅,放棄蒸蒸日上的蕭允,這還是不大可能。

王皇後這不過是在做做樣子罷了。

“那蕭承呢?有什麼表情?”無痕問道。

“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一句話。”胡涓涓咬牙切齒道,當初蕭承差一點就把自己給殺了,這個仇她胡涓涓是記在心裏了。

“沒有說一句話?那有沒有那絹子咳嗽?”

“沒有!”

反常反常,按照胡涓涓所說的,這幾個關鍵人物現在的表現都格外的反常。

“你什麼時候見到蕭允的?”無痕問道。

這才是最關鍵的,那毒可是蕭允派來突襲自己的軍隊的時候下的。

“蕭允沒有在皇宮裏見我,隻是讓一個叫宋嶽霖的太醫帶我去了那太醫的府邸。”胡涓涓道:“他沒有和我說其他的什麼東西,隻是給了我一封信,讓我帶給您。”胡涓涓掏出一封信給無痕,“念卿當時也在宋府,就在那裏跟著我的。”

無痕從頭上拔下一根釵子,小心翼翼的挑著封號的朱砂印,她不怕蕭允給她下毒,她認識的蕭允不會,當是這不保證其他別有用心的人會在這上麵做手腳。

那封信緩緩的展開,露出無痕熟悉的字跡。

龍飛鳳舞看似毫無章法,卻在隨意中透出錚錚鐵骨。

“對了,我在宋府還看到一個剛會說話走路的小男孩!”胡涓涓說道。

無痕的身體晃了一晃,剛會說話走路的小男孩?

要是自己當初沒有毅然決然的拋下琉璃和蕭允的話,一直充當一個盡職盡責的母親的話,自己的孩子也已經會說話會走路了吧。

無痕的手顫抖起來,那張紙似乎有千斤重量。

胡涓涓不解的看著無痕,不知道蕭允在這封信裏給無痕說了些什麼,害的無痕有如此之大的反應。隻能上前扶住無痕慢慢的坐到椅子裏,再給她遞過來一杯茶,讓她好順順氣息,平靜一下心情。

“我聽他們叫那個小男孩‘琉璃’,長得,長得和姐姐……”胡涓涓忽然明白了什麼,扭頭看著無痕。

琉璃、琉璃……真的是自己的琉璃。

無痕的手一軟,一杯茶水就這樣不自覺的從手中跌落,順著無痕的裙子滾到鋪著紅地毯的地上,微燙的茶水一下子浸濕了無痕的裙子,無痕也一點沒有反應過來,任由反應過來的胡涓涓拿著絹子一下一下的幫自己擦拭著。

“我的琉璃,會說話會走路了!”自己錯過了多少?這孩子長大後會不會怪自己狠心,會不會不認自己這個娘?

“姐姐!”胡涓涓第一次看到無痕這般的失魂落魄,心底歎了口氣,原本以為無痕經曆了這麼多早就練得金剛一般,結果心裏最柔軟的地方還為自己的親人留著這麼一塊地方。

無痕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從自己的荷包裏掏出一根絹子來擦拭眼角的淚水,一邊笑著對涓涓道:“孩子長大了,是好事,是好事,你看看我……”

“姐姐,你要是想那孩子,改天我們陪著你悄悄的去看看,他們既然讓那孩子和我打了個照麵,那麼必然是有心讓我將孩子很好的信息傳達給你,你不要擔心了,還是看看信上怎麼說的吧。”

無痕點點頭,重新打開手中的信,仔細讀來。

蕭允說自己當日並沒有讓人偷襲,他還沒卑鄙到用自己來拖住無痕,然後派人去偷襲無痕的軍營,在那個時候偷襲無痕的軍營,歸根到底對他來說弊大於利,皇位和一場戰爭的勝利來說,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那下私自命令的是萬策,在兵器上塗的毒藥卻不是萬策,而是另有高人,暫時還沒有查出來這個人是誰,但是隻要是毒,念卿自然就會解,所以蕭允讓念卿跟著胡涓涓一起來了北冥國。

萬家娘舅贖與不贖,下場都隻有一個,那就是死,不論是誰都不希望他活著,或者可是說萬家娘舅活著就等於時時刻刻提醒萬家的人是多麼的丟臉。

蕭允的這封信說的很明白了,無痕的大腦卻一片迷糊。

難道真的是自己一時衝動了嗎?自己差一點就上了當了嗎?這次還要不要再相信他?

無痕下意識的咬著下嘴唇,看著胡涓涓,胡涓涓微微的搖了搖頭,她不知道,無痕和蕭允之間的事情沒有外人說的清楚,這兩個人明明很相愛,可是身在其中的兩個人都感覺不出來,偏偏要相互傷害,相互猜忌,相互折磨。

“我們去看看念卿那邊的情況吧!”無痕長長的出了口氣,將那封信折疊好,放在隨身的口袋裏。

胡涓涓苦笑了一聲,從後麵拉住無痕的手肘:“姐姐,您還是先換件衣服吧,您看這件衣服已經被茶水打濕了。”

無痕一思考就完全沉浸其中,要不是胡涓涓提醒,還真的忘記了這碼事情了呢。

想來念卿他們的動作要不會這麼快,於是就聽從胡涓涓的建議,先回內殿去換裝。

胡涓涓看了看那些宮女挑出來的裙子,皺了皺眉頭對無痕道:“姐姐,都是去年的裙子了,今天春天該做新裝的。”

無痕笑笑,按理是這樣,可是從冬天一直都忙到現在,哪裏有時間去關注這些內務上麵的事情,想到這裏無痕的眼睛不由一亮:“我哪裏有時間管這些事情,再說了,皇城裏麵的商鋪你比我了解,以後這皇宮裏物品的采購就都交給你來處理了!”

胡涓涓撇了撇嘴,幫無痕挑了一條月牙白的素麵妝小碎黃花的夾衣,蔥綠色的素麵百褶裙,裙邊滾了一道細細的水波紋銀邊。腰間掛了一塊常見的玉佩,無痕橫了一眼那玉佩,那正是當年蕭允的那塊玉佩,本想說點什麼,可最後還是將話咽了回了回去,算了帶著也就帶著吧。看著鏡子裏素雅中有著幾分嫻靜的無痕,和剛才高高在上的公主,兩個感覺,同樣的動人。

“姐姐,你真美……”胡涓涓幫無痕披上薄薄的芙蓉紗變色披風,將原本素雅的無痕的氣質一下子抬升了起來。

“少來了。”無痕笑著去捏胡涓涓的臉,胡涓涓一邊躲閃中一邊提醒無痕:“姐姐,別動,剛畫好的指甲……”

無痕本來陰沉的心情因為蕭允的來信,開朗了不少,難得的和胡涓涓開開玩笑,待她這麼說,親熱的將她一挽:“走吧,我們去看看那邊是什麼個情況。”

兩人還沒到洪澤軍的院子,就遠遠的看見一股極淡極淡紫色霧靄環繞在洪澤軍院子的上空。

“這……”胡涓涓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可是傳說中法術的最高境界紫色。

無痕知道念卿很厲害,但是沒想到這麼厲害。

要是他還治不了洪澤軍的病的話,放眼東大陸真的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人能共治好他了,隻是奇怪,按照一物降一物的原理,既然這毒能培植出來,培植出來的人一定會有這種解藥。

“你看!”胡涓涓指著那極淡極淡的紫色驚呼道,那原本清澈飄渺的紫色一下子變成了黑色。

無痕當下剛有血色的臉一下子又恢複了蒼白,也不顧胡涓涓,就朝洪澤軍的院子走去。

剛走到院子中央,就碰到念卿攙扶著無憂走出來,無憂原本白皙的臉此刻一點人氣都沒有,單薄透明的如同蟬翼。

要說洪澤軍受傷,無痕是擔心。

那麼無憂要是受傷了,無痕那簡直就是心如火焚。

也不顧其他人還在場,一把將無憂從念卿的手裏扶了過來,焦急的道:“無憂、無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念卿斜著眼睛看了一眼無痕,鬆了扶著無憂的手,任由軟綿綿的無憂斜斜的靠在無痕的肩膀上,無憂努力的抬起眼皮看了無痕一眼,然後又疲憊的閉上,好一會,薄薄的嘴唇動了一動,無痕低下頭來,將頭湊到無憂的嘴邊,聽到他喃喃的說了一句:“毒,不是東大陸的毒……”

無痕還想聽下去,結果無憂的聲音已經細若遊絲,無可聽聞,嚇得無痕想都沒想就把手貼到無憂的背後幫他渡氣。

無痕的內力雖然長進不少,但是渡了進去卻如石沉大海。無痕的臉色比無憂的還要蒼白,不會的,怎麼可以這樣?

“沒用的!”念卿聳了聳眉毛看著無痕,“他的法力在東大陸算不上數一數二,但是已經達到了七周天的境界,你那點內力對他來說算什麼?”

“怎麼會這樣?不是你在幫洪將軍驅毒嗎?無憂怎麼會這樣?”無痕皺著眉頭看著念卿,心急則亂,一向待人和善的話裏竟然帶著刀子。

“公主,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同樣一臉憔悴的樹下先生踉蹌著走了出來,扶著門框對無痕道。

無痕皺了下眉頭,將無憂交給身後的胡涓涓,看著無憂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了,才雙手負在背後,朝著念卿冷哼一聲,往前走去,要問個清楚,自然是不能在這院子裏說話。

念卿看到無痕的背影,不知道為何一下子想起來蕭允了,第一次看到無痕,她身邊是蕭允,第二次看到無痕,她身邊是卿淩風,這次又變成了蘇無憂。

嘖嘖,念卿撇了撇嘴,凡人就是水性楊花。

可惜了蕭允還念在舊情之下,讓他來幫她,不值啊不值啊。

走在樹下先生和念卿身前的無痕卻沒有這麼多的想法,她腦海裏盤旋的唯一的想法就是如何救無憂。

三人才到議政廳,無痕就大手一揮,聲音冰冷:“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