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不可以死而複生2(3 / 3)

無痕沒有睜開眼睛,握著匕首的手顫抖著,心裏默念著卿淩風的名字。

要說她愛上了卿淩風,不可能,要說希望卻隻有卿淩風給過她。

“蕭允,你個混蛋!”無痕咬牙切齒。

“恨我嗎?”蕭允撐起身體,停止了動作,充滿情感的桃花眼如同三月的潭水,水汪汪的漂著桃花,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從他的眼睛裏溢出來,流到床上。

無痕沒有言語。

恨或者不恨,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意義,蕭允不會因為自己的很或者不恨改變現在的一切。

“恨我,就用它殺了我!”蕭允伸手握上無痕握著匕首的那隻手,“那個傻子死了,卿良玉又神奇一般的出現了,他回複了王位,打著尋找你的旗號,要攻打成朝,你說蕭行奕會不會殺了我向北冥國交差?”

無痕的眼睛一下子瞪的滾圓滾圓的,開口問道:“卿淩風怎麼會死?”

蕭允冷笑道:“如果我說是我殺的,你現在會不會馬上殺了我?”

無痕訝然,看著他絕然的臉,無奈的搖了搖頭,“蕭允,何必呢?”

這樣做,你會快樂嗎?你能得到想要的那種感覺嗎?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終於宣泄完了,無痕卻覺得自己已經氣若遊絲了。不僅僅是身體,而是心,好累好累。

他沒有著急的離開床榻,隻是把身體移開了一些不讓她承受他所有的重量。

“無痕……”他輕喚著無痕的名字,低頭輕著她的唇瓣:“身體怎麼會這麼涼?宋嶽霖給你配的藥,沒有按時吃嗎?”

“和你有關係嗎?”無痕偏過頭去,心裏暗暗的流淚。蕭允這是在關心自己嗎?

“無痕,你恨我,卻又不殺我。為什麼?我被你搞糊塗了。”他喃喃的說道。

“糊塗?”無痕冷笑著將蕭允從身上推下去,翻了個身背對著蕭允,“你不一向都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嗎?何時糊塗過?”

蕭允輕撫著無痕的臉,略帶疑惑的看著無痕。

無痕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再睜開時眼裏有一絲晶光閃過:“你身邊有得力助手,萬盼盼身後的萬家,十萬萬家軍供你差遣,你害怕蕭行奕將你交出去嗎?你大可以趁此機會夷平北冥國,然後對內施加壓力讓蕭行奕將皇位禪位給你。”

蕭允的計劃向來是一環扣一環,周密無比,無論是看到什麼樣對他不利的狀況,他也能置之死地而後生,這種技能不是天生的,而是他從小生活的殘酷環境所造成的。

他的眼色微微一變,他從來都知道無痕的聰明,但是不知道當她被囚在這個小小的邊界,與世隔絕的狀態下,僅僅通過自己的一言半語,就能將自己的計劃窺視的一幹而盡。

無痕冰涼的手指撫上了他強健的雄性胸膛,他的肌肉如鐵一般的堅硬,那種熱度像火一樣,與自己的冰冷截然不同。性感而緊致的皮膚上卻有無數處重疊的傷疤,猙獰可怕。胸口有一道疤痕,格外的刺眼,無痕記得那日蕭允扯開衣襟,問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做,在蕭允的心目中,那就是無痕留下的。

無痕輕撫他的傷痕,輕輕的說:“很疼是不是?”

蕭允的身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這是自然,疤痕本身就是身體對傷害的記憶,身體都沒忘的東西,心怎麼可能忘?

無痕的唇輕輕拂過他的,他想要近一步的深入,無痕卻適時的退開,他的唇追逐過來,無痕卻含笑抵住他,他眼神迷離的望著我。

無痕了然一笑,應該,差不多了。

她將手裏的匕首遞給蕭允,用手撫過他的眼睛,然後盯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蕭允,你麵前的這個女人,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殺了她,可以讓你的大業計劃走的更通暢,蕭允,你恨她的,殺了她。”

他的眼神已經有些木滯,接過了那把匕首,盯著無痕,眼睛珠子轉都不轉一下。

無痕苦笑著,心底道:蕭允你殺了我,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的對待琉璃,我們的孩子,即便是我們走到了絕路,他總歸是我們相好一場的見證,哪怕是你對我還有一絲絲的愧疚之情。

伏在他耳邊,輕輕低語,猶如魔咒:“蕭允,殺了她。”

在無痕魔魅聲音的誘惑下,他握著匕首的手慢慢的舉了起來,對準了無痕的胸口……

無痕笑了,很快,一切就可以真正的結束了。

就在匕首要刺進自己心髒的那一刻,蕭允他的眼睛卻驟然清晰了,他立刻扔掉了那把匕首,驚訝的望著無痕,一臉的不可置信。

果然,還是不行,明明隻差一點就成功了,依然功敗垂成。無痕在心中默默歎了一口氣。

都說男人在這個時候最脆弱,心理的防線最低,看來這並不包括蕭允,他的意誌力強於常人太多。

此刻,他臉上的表情真的很精彩,恐懼,驚訝,痛楚……統統在他的臉上走過一遍,最後,剩下的是憤怒,無比的憤怒。

他一把拉起無痕,直視著無痕的眼睛,咬牙切齒的說“你,竟然對我催眠。該死的,你竟然催眠要我殺你!這種事情,你怎麼做得出來?”

蕭允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甩了無痕一個耳光,然後狠狠地把她推倒在床上,用身體壓製住,把無痕的雙手緊緊扣在身體兩側。

這一巴掌,他打得可是勁道十足,因為無痕感到了臉上火辣辣的疼。

“無痕,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它到底是什麼做的?能讓一個人冷酷到這種地步。你怎麼能這麼做?你怎麼能對我這麼的殘忍?”他雙眼似兩把烈火,仿佛要把所有的一切焚燒殆盡。“你做這一切,就是想擺脫我嗎?我告訴你,休想!你這輩子都要陪著我,死也要死在我懷裏。”

他也不顧大冬天的什麼衣服都沒有穿,從被子裏暴起,光著身子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最後從一邊的箱子裏翻出來一個黑色的鑲嵌著各式珠寶的匣子,然後惡狠狠的摔在無痕的身上:“你不是要星熾魔盒嗎?你不是想要你那個親親好哥哥活過來嗎?你死了,他怎麼活過來?”

無痕驚訝的從被子裏半坐起來,不顧被子滑下露出來的雙肩,顫抖的抱著那個黑色的匣子,這竟然就是星熾魔盒!

自己不過是試探的說了一句,沒想到短短的時間內,蕭允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竟然真的從畢月國給自己拿到了星熾魔盒。

她不可思議的抬起頭看著一臉怒氣的蕭允,即便是他身體再好也抵擋不住這北地冬季的寒冷吧,剛才自己的所作所為一定讓他非常非常的生氣。

“琉璃是我們的兒子,我今天出去是給他尋禮物……”無痕披著被子起身,解釋道。從背後將蕭允緊緊的擁住,用被子將他裹進了自己的身旁,原本以為自己的身體已經夠涼的了,可是胸口的肌膚觸到蕭允的背脊,發現他剛剛還炙熱的背脊竟然一瞬間比自己的皮膚還冷。

蕭允掙紮著,要推開無痕的懷抱,要從被子裏逃逸: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妄自己對她這麼的好,她竟然想用死的手段從自己身邊逃離,最後放棄了死亡不過是因為她最親愛的哥哥可以活過來。

那自己呢?自己什麼都不是?

她怎麼可以殘忍的忘記了,自己和她還有一個孩子,她就那麼忍心讓自己和孩子孤獨的度過此生嗎?在她的眼裏,自己就真的是那麼冷酷無情,除了天下眼裏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東西,為了天下什麼都可以拋棄嗎?

正在心裏悱惻著這個女人,可是這個小小的身體卻慢慢的熱氣騰騰起來,無痕滑膩而溫暖的前胸摩挲著蕭允光滑的後背,那種感覺如夢如幻,在印象中這是無痕第一次的主動。

蕭允饒是心裏有多大的不痛快,還是抵擋不住這個小女人的動作,甚至來不及將她抱回床上,一把就把無痕撲倒在了地上。輕輕撫摩他那一頭隨意披散下來,柔順地垂在地上的青絲。入手涼滑,絲絲冰潤,蕭允輕輕低歎一聲。

一切平息後,無痕有些無力的依靠在蕭允的懷裏,他攔腰抱起了無痕將她放到床上。

“對不起,把你累壞了”他充滿憐惜的輕輕吻了無痕一下,言語中帶著歉意:“你知道,我多久沒有動過女人了,一旦開葷,難免有些難以自禁。”

無痕聽著他說著這些從來他不屑與說的話,有些好笑,微閉了眼睛扭過頭去不去看他。

“你先休息一會,我去看看給琉璃……琉璃的生辰準備的東西準備好沒有。”蕭允吻了吻無痕的眼睛:“還有兩個時辰,待會我來叫你!”

聽著門“吱呀”一聲關上的聲音,無痕從床上坐了起來,腦海裏卻一片清明,卿淩風的死亡似乎不是蕭允所說的那麼簡單,按照他的性格,除非卿淩風是落到了他的手裏,要不然他是不會容忍其他的人殺了他。

蕭允肯定又騙了自己。

那夜卿淩風消失,也正是他帶著人馬衝進了太子寢宮,她不相信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不論是不是,她都必須回一趟北冥國皇城,她才安心。

而機會,沒有任何的時機比現在的時機更好,隻是不知道蕭允準備了東西回來,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會大發雷霆到什麼樣的程度。

即便是知道如此還是要走,無痕從抽屜裏找出紙墨給蕭允留了一封簡單的書信,書信中的意思就是:琉璃真的是他的孩子,希望他能善待這個孩子,而自己實在是不想成為他的累贅,所以她要暫時的離開。

“滾!都給我滾的遠遠的。”蕭允顫抖著捏著無痕留給自己的書信,氣得頭上冒青煙。頭發淩亂,雙目赤紅,怒視著所有出現在他眼前的人,大聲的吼著。

這張床上,明明前兩個時辰,還是那麼的柔情蜜意,原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她不過是要騙自己手中的星熾魔盒,為她的好哥哥還魂。

她是那麼喜歡她的哥哥,所以才會亟不可待的用這種清高如她以往不屑一顧的手段,得到星熾魔盒,原來自己一直是個笨蛋,以為她還愛著自己,她到底有沒有愛過自己?

她至始至終愛都是她的那個哥哥吧。

“要不要去追?”念卿斜斜的靠在門框上,無論蕭允是多麼的憤怒,都不能感染他一分。

他觀透世情,心如明鏡,超凡脫俗,清華自守,依萬象而生,卻又看破紅塵,如有似無,萬物歸空,武功修為,皆入化境,可當以神人稱之。什麼愛恨情仇在他的眼裏都不過是一汪靜水流深。

“不用!”蕭允氣這種無意義的感情拉扯,像被什麼東西纏住,他逃不開。“她最好走了再也不要回來,一輩子再也不在我的麵前出現。”

宋嶽霖看著剛剛接滿了蕭允一杯子心頭血的杯子,忽然覺得蕭允很可憐很無助。

枯葉翩躚,過雨猶如蝴蝶。

冰河未凝,迎風還似銀鏡。

兩般兒情廝隱,濃妝淡抹包籠盡。

數聲孤雁哀,幾點昏鴉噪。桂花隨雨落,梧葉帶霜凋。

園苑蕭條,零落了芙蓉萼,見一個玉胡蝶體態嬌。

描不成雅淡風流,畫不就輕盈瘦小。

無痕一頭長發被束在了頭頂,像個北冥國男子一般帶著一頂小紅帽,一身紅色的棉質長袍,走在熙熙攘攘的路上,冬季的北冥國格外的熱鬧,這時候的北冥國不需要牧馬不需要種小麥,隻需要祭祀和狂歡。

奶茶樓裏喧嘩熱鬧座無虛席,到處是客人的哈哈大笑聲,他們有貧有富,有把畫眉籠子遮上黑布放在腳邊的富家公子,有磕著瓜子喝著自帶名茶的江湖名流,當然也有窮得連座位都買不起隻能靠著柱子聽的破落子弟,總之這裏三教九流龍蛇混雜。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支楞著耳朵看著台上,時而大笑時而叫好。

無痕湊近那台子,卻聽那說書先生不似成朝的長褂,一手拿著扇子一手拿著茶杯,而是一身大紅的標誌馬褂,手裏拿著一個銅質的快板,一手飛快的打著一邊聲音高亢的說著。

話說前朝有一位王子,自幼被養在荒郊野外,因為偶然得到一位散仙的指點,練就了一身非凡的本事,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因為皇上年老無能,所以將這位王子迎進了皇宮,這位善良的王子兢兢業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革除了前朝的弊端,懲治作威作福的大祭司,真是意見大快人心的事情。

無痕心裏一驚,雖然這位說書人假意托詞是前朝舊事,但是無痕卻知道這故事來源於卿淩風。

不對,無痕伸手支起下巴,俊眉微微的簇起:卿良玉禪位,卿淩風登基,舉行婚禮,蕭允出現,卿淩風失蹤,卿良玉複位。

這些事情單獨看來是沒有什麼問題,可是一旦將這些事情連起來想,就有些奇怪了,很顯然卿良玉在這裏麵扮演的是一個重要角色。

會不會真像卿良玉所說的那樣,自己和卿淩風都是任雪晴和蕭行奕的孩子,那麼卿良玉就不可能讓卿淩風真正的登上皇位,他之所以願意後退一步,隻不過是利用卿淩風太喜歡無痕的心裏,假借他之手消滅反對自己的大祭司,同時引出蕭允,將無痕帶走,當著一係列的計劃順利進行之後,卿淩風自然是沒有了存在的價值!

無痕想到這裏,心不由一驚: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卿淩風或許並不是自己所料想的被蕭允所害,而是……卿良玉。

無痕從茶樓裏走出來,懨懨的神情,不料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那個女孩子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個子不是很高,但是粉嫩的臉蛋,大的和自己有一拚的眼睛,特別深的雙眼皮,長長彎彎的睫毛,真是很萌很可愛。

“哎呀,你,你這個……”那小女孩抬頭看見一身男子裝束的無痕,嚇得直往後麵縮,拉著身後人的衣服:“公子、公子……”

那神情真是太可愛了,無痕恨不得伸手在那個小女孩的臉上捏上兩把。

“娃娃,別擔心。”身後那個被娃娃稱作公子的青年緩緩的走了上前:“她不是男子,是個女人。”

無痕看著卿淩風雙目毫無焦距的走了出來,心裏一陣酸一陣疼。